温热的呼吸缠绕上耳廓,景和光痒得一缩脖子。
他扭过头,和躬身低头的星茗大眼对小眼。
景和光:!!!
他星弟什么时候来的?!
景和光喉结耸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你、你看了多少了?”手还悄悄挡住了信纸。
星茗眉眼弯弯:“从我日以继夜、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开始。哦,还得再早一点,你感慨生死无常,生命让人敬畏,后面我都看到了。”
景和光捋了下,傻眼地问:“从头到尾?”
星茗但笑不语。
“你平常洗澡没这么快的。”景和光小声嘀咕。
景和光低下头,星茗看不见他的脸,却是把景和光红了的耳根看个分明。
星茗想:这是害臊了。
不过怪可爱的,比以前那般模样更勾得人心痒痒的。
星茗低头在他耳朵后面的位置亲亲,笑道:“水要凉了,你快去洗。”
景和光一下就懂了。
他转头飞快地在星茗唇上啄一口,然后冲出去。
“我马上就回来!”
边说边回头,盯着星茗看,眼神像是火辣辣的钩子。
星茗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钩之欲出”。
三日后,柴元帅完成布兵,景和光接到要出发的消息。
他是奇袭军的副将,主将是位稳重的老将。景和光虽不是主将,但拥有建议权,主将也得和他商量着来。
出发的头天晚上。
景和光抱着星茗,和他头抵着头。
景和光开口:“我明天走。”
星茗点点头:“我知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星茗说完话,恢复抿着唇的表情,眉头也轻轻蹙起。
他放在被子里的手不安分地动着,拧过来扭过去,快拧巴成了麻花。
景和光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伸手抓住被子那双手,笑着问道:“星弟,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星茗张嘴,只说出一个字。
景和光捏捏他的手:“你不说,我真不带你了。”
星茗呆了一下,反过来紧紧抓住景和光的一只大手:“你愿意带我去?!”
景和光笑:“你东西都收好了,我当然要带你走。”
星茗迟迟不敢开口,是怕别人说景和光闲话,也怕景和光觉得他麻烦,打仗也要掺和。
但景和光开口让他一起,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星茗说出自己思量了好几日的主意:“我可以跟着军医走,我会包扎伤口,也会处理很多草药!”
景和光顺口道:“这主意好,回头我受伤了就”
话没说完,星茗拿手堵了他的嘴。
“呸呸呸!瞎说什么,我在军中可不想见你。”
景和光小孩般嘟起嘴,在星茗手心里啾一下,手上用力抱得更紧。
星茗收回手,嫌弃地在帕子上擦了擦。
他擦着手,景和光又亲了他的脸。
星茗无奈道:“明日得出发,今日不许胡闹。”
“我就亲亲。”
“我不信,也不许再亲了。”
说是只亲亲,但亲着亲着,擦枪走火多正常,星茗完全不相信自己和景和光的节.操.和忍.耐.力。
没错,两人都不靠谱。星茗已经认清了这一点。
星茗不让,景和光只得偃旗息鼓,收起歪歪心思,说起正事。
景和光声音温柔,语调徐徐缓缓:“我带你一起回坞城,看到坞城回来的第一眼。”
听着景和光的话,星茗想到了景和光赶走戏楼外金国妇人,灿烂热烈的阳光自由自在地照射进窗户的那天。
那天外面的阳光久违地晒进戏楼,整个视野也忽地亮堂起来。
星茗抬起头,看着景和光的眼睛,勾起唇角小声道:“景兄,谢谢你。”
景和光听到这声“景兄”,手上抱得更紧了。
他哑声道:“我们二人道什么谢。”
“不,要谢谢你。”星茗摇头,然后又道,“我替我父母家人谢你。”
景和光认真地聆听。
星茗提起的家人,在原身记忆中是空白的。原身只以为,星茗就是个普通的孤儿,所以景和光对星茗的父母一无所知。
星茗道:“我父亲……原是坞城的府尹。城破之时,他被金国人抓住,吊死在城楼上。而后我母亲和姐姐也相继.殉.节,我被鱼叔偷抱了出去。”
“鱼叔带着我,但当时城中混乱,两人便失散了,后面我被师傅捡了回去,鱼叔再找了过来,我和鱼叔就在戏楼里住下。”
景和光瞳孔扩张,显得表情格外肃然。
事实上,他的心情此刻也一样沉重。
星茗说,他父亲是被金国人吊在城楼前,被吊死的……
而上辈子的星茗虽是死在牢中,死于自尽,但死后还是被金国厉王用作人质,掉在了城楼上。父子二人,竟是同样的悲惨命运!
景和光想了想,承诺道:“我回头把那个厉王吊到城楼上去,送过去给咱爹下酒。”
星茗偎进他怀里:“能做到自然好。不行也别逞强,你安好才是最重要的!”
星茗若是没看开,也不会说。如今说了,也意味着他的心结解开了。
景和光不知道,他于星茗也是一束光。打从外面照进他心门,便一日热烈过一日,一日重要过一日。
第二日一早,两人早早爬起来。
星茗捏着景和光给的牌子,跟着队伍出发。
士兵们轻骑上阵,打马在前。星茗等军医和粮草兵在后方,有马车代步。
白胡子一把的老军医在车厢里伸长了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高兴道:“这回的车可算是大了,能伸直腿,估摸着收拾收拾都够人躺下了!”
星茗问:“以前不是这样的马车?”
老军医摇头:“不是。以前早叫他们给我换,就是不换,这次倒是主动了。”
老军医感觉是自己的面子,当着新来的星茗笑得有些微得意。
星茗想到早上领他过来那小兵,嘴甜地说过“将军早先就吩咐好了”,心里冒出股甜。
星茗信誓旦旦地想:他的景兄,定是这世间最好!
奇袭军出发得快,一路行军也快。
越往北地走,士兵们士气愈盛。丢失十六年的国土,很可能即将在他们手下回归,想想便让人心神激荡,恨不得飞到坞城城楼上去。
直接飞过去是不可能的,但让景和光说,打过去也快了。
他知道,这是一场单方面快速反应偷袭战,不够光明正大,但是足够地快、足够地势如破竹。
接连两日,坞城两座粮草小城就被奇袭军拿下。
奇袭军迅猛地杀向坞城。
一路上分散的金国兵力想要阻拦,却发现这只军队就和长了八只眼睛似的,竟然能窥到他们的动作,好像早就知道他们的兵力分部何处,每处多少人,每地将领领兵习惯。
景和光表示:城防图上有的他报上去了,城防图上没有的,原身记忆里肯定的,他也报上去了。
预知能力也派上用场,可想而知这次战事更为顺利。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景和光还杀出了“凶名”。
因为力气过大,他杀敌的场面一度十分恐怖。
手上一扫,一片人就飞出去了,个个狠狠地砸下地,不是摔得吐血,就是被马踩得死状凄惨。
他若是挑刺,那就更恐怖了。
人肉糖葫芦,简直没眼看。
然后景和光就发现,所有人对他又敬又怕。
仗打起来,军医一队人也到了前方,和士兵们混在一块,准备着随时救人。
景和光没人搭理,委屈地溜到了军医在的地方。
景和光到的时候,星茗正在给一个人缝针。
被缝针的人流了挺多血,有点头晕眼花。
这人看见走过来的景凶将,鼻子一酸:“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看到景将军了……”
星茗回头,对着景和光笑了下。
于是那伤患就看见,超可怕的景将军对着他笑了一下!
伤患难过地哭起来:“我真的要死了!我都梦到景将军对我笑了!”
伤患说着,吸了一下鼻子,看向景和光,交代自己的遗言:“景将军。既然我死前看到你,我希望你能破开坞城城门,给我们吴国把坞城几地收复回来!”
景和光:???
景和光觉得这人有毛病,他看向星茗,指了指伤患,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小声问:“这人还伤着头了?”
星茗摇头一笑:“没。”
星茗转过头,对伤患道:“你还能活。”
伤患眼睛快合上,但还是挣扎道:“我、我不信……”
星茗笑了一下:“景将军不是对你笑的,是对我笑的。”
伤患最后看了一眼景和光,再看看新军医的脸,发现好像还挺有可能?毕竟新军医长得全军最俊俏。
这么一想,伤患心里就放心了。一放心,那根绷着的弦断掉,他陷入睡眠。
星茗给人把伤口处理好,还听得到呼噜噜的打鼾声。
等处理完最后一个伤患,景和光拐走星茗。
两人窝在帐篷边上,看着士兵们来来往往。
景和光握紧星茗的手:“快了。”
星茗看着坞城的方向:“是的,快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点熨帖话,那边崔同看着坞城近得很,又找了过来。
崔同寻了个旁人听不见说话声的地方。
景和光问他:“怎么了?偷偷把我们叫过来。”
崔同看一眼星茗,然后对景和光道:“景兄,这里离坞城很近了。听闻你可以悄无声息潜入坞城,可能先去找找乐游?”
景和光皱起眉头:“如今正是战事的关键时候,我不能走。”
景和光觉得崔同这个请求相当于白说,他不可能答应的。
崔同似乎也知道这点,他面上不急不躁,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四爪玺印:“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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