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茗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他头一次扮小生,竟是要在戏台上真的成亲!
而且景和光大可让他继续扮旦角,但他没有。
景和光只是联合了戏楼里的人,给了他这样一份惊喜。
一份充满了尊重的惊喜。
星茗错愕地站着台上,呆呆地看着景和光。
他不来,景和光就自己从狭窄的轿子里下来,朝着星茗走过去。
走到近前,景和光朝星茗伸出手。
星茗低头,然后伸出自己的手。
一根一根,十指相扣,他仔细又认真地握了上去。
景和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甜滋滋的。
十指相扣,意思是一生相守。
他前几日早上醒来感觉星弟是个“渣男”的想法,大错特错。星弟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不要他?
不可能。
两人牵着手,画面也十分和谐。
鱼叔拍拍衣服,接着伸手示意两人走到台子中间。
鱼叔朗声道:“今日两位新人,星茗、景和光,二人于七夕佳节缔结良缘。”
“二人具无父母长辈在身侧,诸位皆可做个见证。即无父母高堂,便先拜天地,后拜夫夫。”
简单介绍两句,鱼叔拉长了嗓音:“先请红绸。”
下头的立夏捧着一个红绸做的大绣球,迈着小腿跑台上来。
一朵绣球,两边皆留出了红绸,景和光星茗一人从立夏手里接过一边。
着红衣,牵红绸。
再一打量,星茗发现整个一楼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各种摆饰也十分喜庆,“喜”味很浓。只是他从没想过会有这遭,才一点儿没发觉。
星茗望向景和光,眉宇冰消雪融,目中情意潋滟。
景和光也朝他看过来,面上难掩激动。
成亲了!!
鱼叔的声音再次响起:“请新人行礼”
“拜天地!”
景和光和星茗俱是呼吸一顿,正色朝着前方一揖。
红色的绣球被两边绳子牵着,这边一动,那边便也能知道。此刻两人虽还是两人,但却有融.为一体的融.合.感。
“请对拜!”
刚结束拜天地的两人朝着对方的方向转身,目光瞥见对面的人,脸上顿时红了。
景和光觉得,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觉得这一刻让人脸红心跳!
台上有人喊热闹:“夫夫对拜!”
“对拜完了就闹.洞.房!”
“还有亲.嘴.儿呢!”
两人互相一拜,抬头时对视一眼,面上俱都带了几分不好意思。便是景和光也坦然不了,谁让这是行婚姻之礼。
鱼叔声音中带笑:“一条红丝绸,两人牵绣球,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1”
“礼成!送洞房,然后闹.洞.房啦!”
“送洞.房!洞.房!”
春分不太懂.洞.房是什么,但他嚎的声音很大。
大家伙便一半笑小孩,一半簇拥着夫夫两个去二楼。
上了二楼,进得“新房”。
景和光、星茗两人坐在床上,床前是提着酒壶的周嫂子。
周嫂子朗声道:“吃饺子就不吃了,交杯酒可不能少!”
两个杯子被塞进景和光手里。
景和光把叠在一起的两个杯子分开,左手将一个小酒杯递给星茗。
星茗捏着那杯子,酒还没喝,却已然觉得自己醉了。
他竟然成亲了!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也可以成亲。
从前无数人虽然不说,但也都慕他颜色,可一个个都是不敢开口的孬种。说实话,星茗都以为自己会一个人一辈子。
谁知道,景和光不过几日,就攥住了他的悲喜感受;甚至一再让他忘却沉重的旧事,过得轻松自在起来……
酒倒入杯中,酒的香气逸散而出,熏得近处的人脸庞更为红润,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景和光也紧张,手心里冒出一层细汗,小小的杯子差点从他手里掉下去。
星茗端着满满的酒杯,慢慢地移向景和光的方向。
两人小心翼翼的目光相触,紧张中咻然多了丝轻松。紧张的不止他们自己,他们双方都小心翼翼,无比珍惜此刻。
恰在此时,景和光眉头一动,坏心一起,将自己那杯酒怼到星茗唇前。
星茗不解的眨了眨眼。
景和光道:“喝一半,再换过来。”
周嫂子有些奇怪:“这是都城的习俗吗?”
景和光笑了笑。
这可不是什么都城的习俗,是他机智的大脑想出来的。
“交杯交杯,杯子都不换算什么交杯?”景和光理直气壮道,“我觉得像我说的这样喝,更像是交杯。”
星茗想了想,道:“倒是更得交杯之意。”
景和光点头:“对啊。”
周嫂子笑着扫景和光一眼,低头抿了下唇,止住想要笑出声的冲动。
“那就先喝一半。”
于是星茗先喝了景和光杯中的一半,再换过来喝自己的。
可喝到自己杯中半杯酒的时候,星茗抬头看了一眼景和光,发现这厮嘴角带笑,模样像是有些小得意。
杯子很小,杯沿自也是有限。
自己嘴唇所触的酒杯边缘,可不就是刚被景和光的唇碰过的嘛……
星茗越想脸上越红,在心里骂了一句“流氓”!
前一刻还让他感动万分,这会儿又开始耍流氓,真叫人好恼又好笑。怪的是就是恼的时候,也不觉得景和光烦了,只是想着就开心。
喝过交杯酒,又闹一阵,众人这才散去。
屋中只余两人,景和光主动道:“屁股膈得慌,他们肯定往被褥下丢东西了。”
景和光转过身,星茗也跟着转身。
两人掀开铺平的红色薄被,看见被褥下面满当当的红枣、莲子、花生等物。
景和光抓一颗花生,问道:“星弟,你饿不饿?”
“我不饿,刚吃了晚饭也没多久。”不同于只抓了一颗花生的景和光,星茗搂了搂被子,打算收拾一下铺盖。
不然满床的东西,坐着都膈屁股,晚上可别想睡觉了。
只见他刚动手,景和光就挨了过来:“这可都是喜庆的寓意,听说不让撤。”
“那……”星茗想到已是晚上,加上刚拜堂,别扭地问道,“那怎么睡?”
景和光指了下原本铺在上面的薄被:“我们把这个垫在下面。”
“这是上面的。”
“上面不用,回头我再抱一个过来。”
“得……得关灯。”
景和光一本正经:“喜烛是不能灭的。”
“你”
“千金一刻呢,莫浪费!”
景和光笑笑,轻轻地把人扑倒。
大概是吞了个好几千金,两人才一起洗了澡。
慵懒地躺在床上,星茗眼神懒散,有点儿有气无力。
他抬眼一瞧,景和光还生龙活虎呢,大手在轻轻捏着他的腰。
星茗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更觉得景和光故意勾人了。
待人这么好,叫谁放得下?
星茗心想,若是景和光要,此刻只怕心他都愿意掏。
星茗看着景和光侧向自己的耳朵,伸手捏了一下。
景和光觉得有些痒,动了一下。
可下一瞬,他的小祖宗居然咬上来了!
温热鼻息就在耳.侧.敏.感.处,景和光咬牙:“你再闹,晚上可真不能睡了。”
星茗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促狭心,他故作不知,反道:“小气。”
景和光哭笑不得,拽着他的手往下一摸:“谁小了?”
星茗:“……”
这招太狠,星茗不敢乱动,老实抽回手。
等景和光松开揉腰的手,星茗看着他道:“今儿七夕,回头日子就快了,一转眼又得忙了。”
过了七夕,能忙的大事就是厉王府的邀约。戏班子要去厉王府表演三天的大戏,还得提前去看看场地台子。
星茗猜测,若景和光有心思,怕也是这个时候了。
景和光点点头:“我的腿也好了。”
景和光盘算着:自己的腿好了,七夕也过了,现在更是成亲都成了,回头他让星弟跟他走,星弟应该会愿意的吧?
倒不只是为了拐星茗走,而是坞城不安全。回头他一走,带着兵马过来,戏班子只怕就和景和光记忆中一样,危矣!
所以景和光想要先带星茗离开,最好就在去厉王府之前走。这样避免了戏班子和厉王府有直接牵扯,能够保全尽可能多的戏楼人。
坞城不收复,无数坞城旧民还得受苦,所以坞城必得收复。相较之下,提早带走星茗是景和光心中预想的上路。
可听着景和光的话,星茗却是心中无奈叹气。
果然还是他还是敌不过百姓大计吗?虽是早有心中打算,可星茗任有些任性地难过。
星茗把头埋在景和光肩膀上:“我……”
他开口的同时,景和光也开口了:“我……”
两人都只说了一个字,又同时停住。
景和光拿下巴蹭蹭他,自然道:“你先说。”
星茗犹豫道:“你先说吧。”
“不不不。”景和光继续谦让,“你先说,我听着。”
景和光心机地想:知己知彼,后发制人。
星茗看着景和光脑后一束黑发:“我后日带你去厉王府吧。”
景和光:???
他们去厉王府干嘛?!
景和光松开搂腰的腰,坐好,双手撑住星茗的肩,和他对视。
“我们不去行不行?”
星茗:???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概是戏楼班主带着他的新护卫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