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景和光面上的表情,和吓跑金国女人那天一样,吓人得很。
但星茗却是不怕。
他有点心虚,他感觉景和光的话,说得他好像……是个渣男一样。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
昨晚他才和景和光睡了,今天就说这种话。
星茗否认道:“没,我没那个意思。就是随口一说。”
景和光狐疑地看着他:“当真?你可不许骗我。”
景和光想了下,用春分说话的口气道:“我的清白可都给了你,你不能不认账!”
星茗笑笑:“认账的。”又道,“你不是要去给我拿粥?等会儿吃完我们去下面瞧瞧对面。”
昨夜里那王班主和已婚万户两男厮混,被抓个正着。万户那做千户的妹夫更是提刀杀了进去,可想而知今日对面戏楼会比唱戏还热闹。
景和光披了衣服,下楼去把粥端上二楼。
等二人用上粥,下面就开始上演下粥的小菜。
对面吵架的声音渐大,戏楼一楼的门口,和二楼的窗户边上都趴着人,伸着脖子看对面。
春分在一楼门口处,看得嘿嘿笑。
他身边站着立夏,差点被挤出去,幸好厨房的周嫂子拉了一把。
周嫂子把小孩放稳,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给两小各塞了点,接着自个儿磕得啪啪作响。
想欺负他们戏楼,眼下自己成了笑话。
戏楼里众人就一个心思解气!太解气了!
再一听,还是对面的戏楼班主睡了新来的万户。
“原来那个哥哥,竟然是情哥哥的意思啊?!”
“人家万户夫人还大着肚子呢,两个狗男人……”
“哎哟!好像打起来了!”
这一声喊出来,窗户边喝粥的星茗都探出了脑袋。
景和光也笑着伸头出去,欣赏自己的成果。
只见楼下一个女人身边跟了三个高大的男人。三个男人看衣服都是武官,腰间挎着刀鞘,一个个膀大腰圆。
昨日里嚣张的王班主被一个男人拎9在手里,像一只小鹌鹑。
打头的女人气得很:“那个狗东西竟然背着我和男人搅和到一起去了!”
她一边气着,转头又对着三个男人里头年长那个哭了起来:“爹,我没法活了!明儿就得被那群多嘴的给笑死!”
男人安慰还在孕中、情绪多变的女儿:“没事,不给那些人笑你的机会。我们不要那个不长眼的,回头爹再给你找个好的!”
“要打断他一条腿!”女人擦着眼泪,又看向小鸡仔一样的王班主,“也断他一条腿,让他们哥哥弟弟成双成对!”
景和光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星弟,再想到星茗有时候喊他景哥。
他小声道:“我们也是哥哥弟弟,成双成对。”
星茗笑着睨他一眼:“别用这句,我听了腿疼!”
景和光也笑:“怕什么,你我之间又无第三人。”
对面戏楼班主废了,靠山也倒了,自然是再没什么起色。接下来几日能跑的人也都跑了,转眼工夫就只剩了一座空楼。
紧接着有家酒楼把对面承包了下来,有空闲的客人多了个吃饭的地方,可以在戏楼一待一天。
日子渐近七夕。
七夕是古时候的情人节,对于年轻人来说充满期颐,这个节日比起别的节日也更为青春。
景和光想法子弄了点钱,然后找了鱼叔几回。
鱼叔很是诧异,但听完景和光的话便陷入欣喜之中。
竟然还知道筹谋那些,如此用心,应当对他家少爷是真心的了!
鱼叔偷偷自己贴了点钱,帮着景和光忙起来。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背着星茗弄的,戏楼里除了两小和星茗差不多都知道。
到了七月五日,连春分和立夏都知道了。
众人见了他都笑容满面,星茗只以为大家是心情好。
对面戏楼倒闭了,他们的戏班子也就更稳定。不用担心被抢走客源,也不用担心苦心想出来的戏被人强行“偷走”!实在是桩大好事。
戏楼的大戏花惊枝,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排练。
转眼是七夕的正日子。
沿街的商铺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店铺前更是无数小摊拔地而起。
戏楼的门口就包给了两家卖灯笼的,店家送了好些盏河灯给戏楼。
傍晚。
景和光在屋子里又试了一遍新衣,然后拿着另一件比划:“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
鱼叔笑他:“是比着班主衣裳做的,还是熟悉的店铺和裁缝,肯定合身!”
景和光笑了笑,忍不住问:“那我这身行吗?”
他身上都没多少钱,两件新郎官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款式和布料。
景和光知道星茗不会嫌弃,但还是道:“回头得再正经办一次,现在这样,实在亏待星弟。”
“不必在意那些,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
鱼叔看看窗外,一拍脑袋:“我去跟周嫂子他们再商量一遍,免得出了差错。”
景和光感激道:“谢谢鱼叔!麻烦您了。”
星茗的屋中。
他正对着两件外衣犹豫。
一件是他常穿的深色衣服,旁边那件则是件浅蓝的袍子,前两日买下来的。
深衣的料子就是最普通的布,几文钱就能买一匹,浅蓝的袍子则不同,料子和布料都看着精致许多。
星茗想了想,嘀咕道:“反正七夕,就穿一日。大不了出去的时候戴个帷帽。”
他模样生得好,衣服若再精致,定然十分招人眼。
可想着若是景和光能看错了眼,星茗觉得麻烦一点也能忍。
毕竟……这也许是他们在一起最后的一段日子了。
星茗换上衣服,走出屋子。
二楼吹风的春分,眼睛瞪得很大,看了好一会才敢相信:“班主,你今天的衣服真俊!”
“班主今天好好看!”立夏也认真点头。
星茗笑着道:“平日里不也就这样,难道我平日就难看了?”
春分看得目不转睛,嘿嘿笑:“没有,班主平日里也好看,只是今日这衣服格外俊美!”
就好像一个穿衣一直朴素的人,突然换上一身华服,叫人震惊无比。
紧接着,星茗又震惊到了好几个人。
众人都觉得新鲜,盯着他多看了好几眼,眼中带着打趣的笑。
星茗只觉得大家在笑他今日特意穿的这一身,实在不像他。而这个改变,又是为着景和光。
星茗看了几眼景和光的门口,心想今日景和光肯定会带着他出去玩的。今日可是七夕灯会,无数年轻的男男女女都会出去游玩。那些人有的,景和光那般用心,定不会缺他。
没一会,景和光把新衣换下来,穿着旧衣出了门。
他打眼一看,就被星茗惊艳到了。
一身浅蓝袍子,衬的星茗就像是那家高门的小少爷,更多了份鲜活。
景和光看呆了,站在原地没动。
众人就笑起来,目光在星茗和景和光身上打转。
星茗被看得脸热,清咳一声:“咳”
景和光回神,目光热切地走近星茗:“星弟蓝衣也好看得紧。”
他这么说,前头还忍笑的戏楼众人可就忍不住了,发出善意的笑声。
景和光扫他们一圈,坦然坐在星茗身侧:“别理他们,他们就没劲了!”
看笑话这种事,当事人都没反应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星茗适应了一下,众人果真都转移开目光。
眼看众人快坐不住了,鱼叔开口道:“今日七夕,往日里我们都是唱戏给别人听,今日给自己唱一出怎么样?左右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遇着人还麻烦。”
星茗有些错愕,不知道鱼叔怎么突然想到这一出。
他们都是戏楼中人,几乎天天唱戏,再唱戏才是没意思。
但让星茗意外的是,众人竟然很积极。
“好!我们今日唱给自己听!”
“外头金国人多,他们烦人得很!”
“我们唱个让人高兴的吧?也不拘往日里唱什么角儿,就唱着玩玩。”
众人讨论着,景和光推了推星茗:“班主给我们唱一个,你今日唱小生怎么样?”
“还没见过班主唱小生呢!快来快来……”
……
一群人说着,星茗就有点懵逼地到了后台,换上了一身新郎官的衣服。
他从没唱过小生,没演过新郎官,所以也不知道戏服不是戏服,而是真衣服。
星茗穿着新鲜的衣服,在台子上跟着众人唱了一段儿成亲记。
成亲记的戏也简单,就是讲两个人成亲了,各处欢欣,听着很是热闹。
星茗用着男声,感觉在玩闹,笑着唱了一段儿来表示内心的欣喜。
等他唱过新郎官的词,就到了娶妻的时候。
鱼叔几个换上了小厮服,抬着轿子出现。
星茗分辨出轿子里真有人,下意识就往台下看了过去。
景和光那个小心眼的,可别倒了醋缸子。
但这一看,星茗根本没瞧见景和光!
他在心里狐疑:人呢?
转眼,轿子已经被抬到他身侧。
星茗赶紧退开一步,道:“鱼叔,你们接着唱,我有事得先走。”说着,星茗就往台下走去。
鱼叔傻眼:“你别走啊!”
星茗止步:“鱼叔,我去找他。”
鱼叔问:“找景和光?”
“对啊。”星茗自然地点头,“我唱这个,他估计不高兴了。不过没事,我哄哄就好,你们接着玩!”
景和光不难哄,哄不好就亲他一下,一下不行就再亲几下。
鱼叔哼一声:“他可没不高兴。”
说着,鱼叔和其他三人把老沉的轿子放下。
景和光笑着掀开帘子,也是一身新郎官的红衣。
他笑容俊朗道:“我的新郎官,你可不能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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