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陆承业冷哼一声，“你都敢让一个平民骑到你脖子上了，你将天家威严双手奉上，让人踩在脚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陆亭晚吓得身上一颤，目光飘忽，“皇兄，安阳……”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兄？”陆承业眼底冰冷，“朕到是想知道，那夜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怪罪朕的皇妹！”
陆亭晚听见这话才知道陆承业因何气恼，但她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确实因为自己没能说服皇兄，让她随军出发而内疚来着。
可想想，她堂堂公主之尊，普天之下能让自己为难的，也就只有皇上，太后和几位王爷了。
至于答应夜婵的事情，若这人不是夜婵，随便换个旁人，皇兄昨天还呵斥她了呢，她都能迁怒于那人。
是因为这人是夜婵，她才会心存愧疚，但她心存愧疚是一回事，人家觉得她理所当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会儿又被皇兄呵斥一番，以至于陆亭晚心中，对夜婵都有些不满了。
“皇兄，安阳知错了。”陆亭晚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承业。
陆承业骂的正兴起，没想到陆亭晚竟然主动认错了，这下脾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在心头好生难过。
半晌，他才气闷地摆摆手，“知错就在宫里好生休息，没事儿不要往外跑了！”
陆亭晚应下后告退离开。
另一边，莫寒已经点完兵，粮草先行，兵马已动。
陆承嗣不良于行，特地备了马车，姚念之领了照顾陆承嗣的圣旨，自然也只能跟着他在马车里坐着。
“想骑马就出去吧。”陆承嗣实在看不得姚念之一双眼睛每隔一会儿就往外看一眼，那向往又遗憾的小表情，只能忍痛割爱。
姚念之闻言，眼睛一亮，“可以吗？”
陆承嗣忽然后悔方才说那话了，瞧瞧这德行，像是有多迫不及待地要摆脱他一样，和他共处，就让她那么难以忍受吗？
若是姚念之得知他心中的想法，怕也会犹豫一会儿，不算太难以忍受吧。
“去吧去吧！”陆承嗣不耐烦地摆手，他还不愿意看见姚念之那张脸呢！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姚念之陪同照顾他，那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她会照顾人吗？
姚念之抬起屁股就下了马车，真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陆承嗣就更气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姚念之怎么了，让姚念之这么迫不及待呢。
行军属实不快，二十万大军，后面还跟着后勤和辎重，想快也快不起来。
走了二十一天，才到了雁南关。
雁南关是明唐西境的第一道险关，易守难攻。
雁南关以外是郓城，齐麟驻守之地。
眼下齐麟已经反了，算是内忧外患。
莫寒和陆承嗣以及一众副将在中军帐中商讨对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姚念之也被留在中军帐中，得以旁听。
听本地官员说了如今的情况之后，莫寒偏头问坐在一边的陆承嗣：“军师以为，接下来应该如何？”
陆承嗣正色道：“齐麟勾结西狄，乱我边境，决不能饶恕，眼下需要一人祭旗，鼓舞士气，齐麟正合适。”
姚念之忍不住蹙眉，齐麟早在前唐时，就是平西大将军，后来姚念之登上皇位，也没有对齐麟动手，明唐复国，陆承业继位之后，更不曾动过齐麟，自然是因为，这人自有一番让人不敢小觑的本事。
姚念之并不是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齐麟成名已久，熟读兵书，打过胜仗不计其数，若冒然对敌，只怕咱们讨不得好去。”
她本以为自己说的是事实，这些人还能接受，却不想，以莫寒为首，包括陆承嗣在内，都对她这番话表示不满，甚至还有些义愤填膺。
“王妃这是在扰乱军心？”一个副将威胁着询问。
扰乱军心可是大罪，姚念之哪敢就这么应承下来，赶忙摆手，“瞎说，我只是在分析战局，怎么，你们一群大男人，还听不得我小女人说两句实话了？”
男人，尤其是上战场的血性汉子，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讥讽，莫寒唇角上扬，“你说，本将军也想听听王妃有何高见。”
其他人见莫寒都这么说了，也就不阻止了，都一脸饶有兴味的模样看着姚念之，等着她的下文。
姚念之也不犯怵，她上辈子夺得皇位，那是尸山血海，千军万马里厮杀出来的，可不是前唐那昏庸皇帝拱手将皇位送给她的。
行军打仗多年，她才能为家人报仇，也是因此，她对兵法，对冲锋陷阵的了解，并不比眼前这些男人少。
“齐麟用兵诡诈，西狄兵强马壮，若单拿出来一方，我们尚可取胜，但双方联合，若是让齐麟调遣西狄将士，这对于我们而言，绝对不是好消息。”
姚念之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嘲讽的笑声，“我还当王妃能说出什么来，看来王妃是没上过战场，没打过仗，女人啊，就该相夫教子，打仗的事情，王妃还是别掺和了。”八壹中文網
这个副将说完，就得到了一片附和声，一时间，军帐中对姚念之的嘲讽达到了顶端。
姚念之问：“本王妃哪里说错了吗？”
副将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王妃没领过兵吧，所以并不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将领，会愿意将自己手底下的士兵交给旁人统领。”
这话，就连陆承嗣都点头表示同意。
袁墨熙一怔，“你们觉得，西狄之人，不会让齐麟统率自己的兵马？”
众人点头，“那是自然！他们就算勾结了，那也是两国，换句话说，现在他们之所以能够联合，那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这个共同的敌人，就是明唐。
“但他们心里还在互相戒备，本就是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的盟友，怎么可能完全信任彼此。”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才更觉得姚念之所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可姚念之却摇头，“我问你们，西狄主将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