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白念之,你在作甚!”陆亭晚疼得龇牙咧嘴,身体瑟缩成了一团。
“我的话,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长点记性。”姚念之郑重其事地忠告,点到即止,松了手。
她还没玩够,真要把安阳公主打成了瑞王府第二个残废,穆氏不会护着她,那就该逐出府门了。
“白念之,我跟你势不两立!呜呜……安环,你快去,快去找婵儿姐姐……”虽放着狠话,但毕竟是个小姑娘,眼泪婆娑忍不住哭出声。
就这点出息!
姚念之鄙视之,带着浣秋和首饰出了湖心楼阁,擦肩而过一袭白衣的姑娘,匆匆忙忙往里去,肩上挎着医药箱。
只是照了一面,那姑娘螓首膏髮,出尘脱俗,引得姚念之回头多望了两眼。
“浣秋,那是何人?”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印象,那女子穿着又不似女婢,相貌出挑,绝不是等闲者。
浣秋脑袋几乎要埋到肚子里,搬着首饰匣子,只敢注视着自己的脚尖,颤着声回道,“娘娘,那,那大抵是府中看病下方子的医女罢!”
“哦,好看。”姚念之由衷地夸奖,清新自然,似乎鼻尖还残留着那女子身上的幽兰香。
从湖心楼回道烟雨阁,将将进门,男子一双淬毒的眼死死锁定着她,“你把安阳怎样了?”
“死不了。”姚念之对镜梳妆,夜明珠的花钿,价值连城,饰在鬓角,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
话说,陆亭晚还真是挺黑心的,一样好东西也不给她留。
“死不了?”陆承嗣气急反笑,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很好,白念之,若安阳有何三长两短,本王要你丞相府所有人陪葬!”
这么狠!
姚念之抚着鬓角的动作稍稍一滞,都知她前生残暴,姓陆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陆承嗣。”对着铜镜,姚念之连名带姓地唤着他的名字,面无表情,只是嘴皮子在动,“你要真有本事,就站起来跟我较量,你现在废了,逞什么口舌之快?”
废了。
没有任何人敢当着他面触及陆承嗣逆鳞,哪怕背后议论都要小心翼翼。
陆承嗣脸色由青转黑,置在膝盖的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袍子。
他小看白念之了,她不仅心思重,还无法无天!
自瘫痪后,他的脾性确实易爆易怒,也正是废了,才娶了白念之这个祸害!
“你最好祈求本王永远是个废人,有朝一日恢复如初,第一件事,就是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不过相处一天一夜,他已经无比厌恶这新婚妻子。
浣秋候在墙角抖如筛糠,不知旁人成亲是否如此,反正,王爷和王妃,似乎随时都会拔剑相向,太可怕了!
“王爷,夜婵姑娘到了。”门外小厮禀报,一抹飘逸的白影出现在门口。
姚念之瞧过去,不正是那湖心楼阁外遇到的姑娘么?
“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姑娘十七八,声色是温温婉婉的,如同她整个人一般,只一眼便如沐春风。
请安后,夜婵施施然入室,在陆承嗣跟前放下医药箱,自然而然地卷起了他袍子,挽起了裤管。
她娴熟地捏着男子的小腿,检查着恢复程度,姚念之注意到,此时此刻,一贯对他狠戾的陆承嗣目光如水,安静地像个孩子。
陆亭晚说过,陆承嗣是有心尖上的人。
难道,这就是他的白月光?
“王爷,我给你敷药。”夜婵姑娘微微一笑,取出医药箱里草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手上,再按捏着陆承嗣的腿。
敷药的过程漫长枯燥,姑娘手劲小,不多时,额头便渗出了细密薄汗。
在陆承嗣眼帘下,女子面目白纸若曦,细小的绒毛都无处遁形,浸润的汗水,宛若那露水打湿了兰花。
情不自禁地,他探出修长的手,拭去女子发根的汗水。
夜婵抬眼,二人四目相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姚念之挑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酸臭味!
好个陆承嗣,对她就是陪葬,要她命,对夜婵姑娘柔情似水,含情脉脉。
“咳咳!”
姚念之故意干咳了两声,打破了两人升温的情愫。
夜婵后知后觉察觉到僭越之处,羞涩垂眼,老实地涂抹药膏,脸颊浮着绯色。
这姑娘讨人喜,瞎了眼才看上陆承嗣吧?
为了教这姑娘迷途知返,姚念之叹了口气,摆弄着手里的发簪漫不经意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呀,夜婵姑娘是府外医馆的,还是专属王爷的?”
话音方落,夜婵的脸,腾地布了血色,耳垂更是鲜血欲滴。
她仓皇地贴上药纸,匆忙地收拾药箱,做贼心虚地夺门而出,“王爷,王妃,夜婵这就走。”
“夜婵!”陆承嗣伸手想要留住她,奈何身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目送俏影消失在眼前。
可怜,夜婵姑娘该伤心了吧?
姚念之心疼一番,回头看着被勾勒魂的陆承嗣,“相公,为何你娶的是我,不娶夜婵姑娘呢?”
白念之!
陆承嗣再一次勾动怒火,但他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声命令浣秋,“取笔墨纸砚来。”
若非奶娘一意孤行,美其名曰为他着想,夜婵必是他唯一的王妃人选,若非白念之欺人太甚,夜婵哪怕不能做大,做小也是理所应当。
杀人诛心,白念之简直就是厉鬼转世!
比起王爷,浣秋更怕王妃,眼神无声地征询姚念之,见姚念之点头,这才跑去取了笔墨。
长案前,他铺开宣纸,提起了狼毫笔,蘸着浓墨落下两苍劲有力的大字——“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