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倦后来给赖可幼发过消息,未回,打电话,正在通话中。
联系不上她的结果就是表明,她在躲自己。
他本来想去赖可幼家里找她,可找了未必有用,事情的矛盾点在哪里,起源在哪里,需要先解决这些。
赖可幼隔日收到一个同城快递。
是一张演唱会门票。
距离她心心念念的演唱会还有一周时间,她从两个月前开始准备,印有莫倦名字的灯牌,荧光棒,连扩音器都买了。
可她才说过要结束这场追星。
赖可幼捏紧这张门票,在心底偷偷发誓,最后一次。
她去不去没人知道,她不直播,不带喇叭,悄悄地去,悄悄地走。她听完最后一场演唱会,就与过去追寻莫倦脚步的自己告别。
“知知,你在家吗?家里有没有人啊,我想来住几晚。”
赖可幼给方知有打过招呼,就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去她家。
这里距离莫倦家太近了,好像站在楼顶眺望,就能望到他家窗外的大海。
方知有本来要开车来接她,被她回绝了,她坐地铁去。
赖可幼就背了个包,地铁空荡荡的,自带冷气。
她坐在等候区,往旁边一瞥,莫倦的照片出现在光屏中。
精修过的海报反而比不上真人,他容貌的美感更加不真实,好比罗浮宫丢失的艺术品。
这是他代言的耳机,赖可幼买过,此时正塞在她耳中,循环播放着特别的人。
“尊敬的乘客您好,列车即将达到星乐湾站,请前往枳园的乘客做好准备……”
到方知有家的地铁有七个站,赖可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靠着护栏出神。
人潮上了又下,陪伴到终点的只剩广播甜美的女音。
到站后,下地铁又看到了路边莫倦硕大的海报,几乎占满了行人的视线。
身旁有两名女生路过,其中一人指着海报说:“姐妹,这我老公,别说我没介绍你认识。”
另一人说:“但凡有点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赖可幼张口的反驳堵在嘴里。
到方知有家已过了午饭时间。
“家里没做饭,要不我给你点外卖吧?”方知有说,“你和我睡还是睡客房?”
赖可幼:“客房吧,怕你房间有别人。”
方知有笑骂,“哪来的别人,鬼倒是有不少。”
她老早就搬出来住,不和家人住一起,赖可幼睡这儿也不用担心其它情况。
方知有给她点了外卖,靠在门边看她收拾。
“宝贝怎么想到来我家睡了?”
赖可幼随便扯了个谎,“爸妈不在家,担心睹物思人。”
方知有少于回这里,赖可幼简单拿帕子擦了擦,随后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对了,有人磕你和腾蛇的cp。”
方知有躺她身边,“三人行,我这么个大美女竟然成了空气。”
赖可幼微博登的大号,超话消息一条条跳出来。
上次他们在火锅店被粉丝拍到了。
磕cp的还不少。
赖可幼挑了热度最高的帖子,亲身下场:【两位单亲妈妈带宠物狗去火锅店,有问题吗。】
方知有笑得床震,“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半分情面也不留,腾蛇和cp粉估计要心梗死。”
不其然,冲浪高手腾蛇的消息后脚就到。
【like,你再在网上乱发消息,就别怪我无情!!】
赖可幼:【拔刀吧.jgp】
腾蛇:【视频.mvp】
赖可幼点开,一道充满杀气的声音冲天而起。
“好大一条毛毛虫,都、给、我、死!”
那一脸穷凶极恶的人,可不就是她本人。
赖可幼:“???”
赖可幼:【拍得不错,想给你送朵花,却找不到你的坟[微笑]。】
【哈哈哈哈昔日爱人如今反目成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多来点多来点,我爱看。】
【我依稀在空气中捕捉到了几根飘摇的红毛。】
莫倦在手机后面,他们之间有来有往,且被粉丝称为“打情骂俏”的一切都落入他眼中。
……
演唱会如期举行。
在之前,方知有听说了尚遇拍戏受伤,飞渝城去了,演唱会赖可幼一个人去。
她对参加演唱会早已轻车熟路,票是前三排的位置,最佳视野。
赖可幼特地穿了件平常没穿过的吊带裙,头发用卷发棒卷了小卷,戴上口罩,灯光一暗,保证谁都认不出。
“柚子!”
找位置途中,乐芝芝牵着她男朋友拍了她一下。
“果然会在这儿遇见你,可你不是说没抢到票吗?你真花了几倍票价才买到票的?”
“……别人送的。”赖可幼说,“我都这样你也认得出我??”
乐芝芝:“好啦,知道你今天特地打扮漂亮来见莫倦,我是谁,可能认不出?”
赖可幼:“……好吧。”
“那我们先走了,等会儿要不要吃个饭?”
“算了,电灯泡哒咩。”
和乐芝芝与她男朋友告别,赖可幼找到她的座位。
她特地来晚,人基本都坐满了,正是她要的效果。
时间一到,场馆内灯光熄灭。
随之闪亮的,是数不清的荧光棒与灯光汇聚成的浩瀚星海,如梦似幻,在黑暗中沉沉起伏,形成震撼人心的璀璨宇宙。
她手里的荧光棒成为其中一粒星子。
台上灯光亮起。
一架钢琴前,端坐着身穿白衬衫的男人,侧脸俊美无暇,薄唇微抿,细长手指放在黑白琴键上,华美卓越的琴声细水般流淌。
鼎沸人声的轰鸣在刹那达到顶峰,直击场馆屋顶。
“莫倦!!!”
“老公我爱你!!!”
“我们都还在这里——”
赖可幼恍惚了下,这是歌名,却是她曾经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那是几年前的一家地下酒吧。
酒吧不大,足够容纳两百人,卫生不如现在的干净,酒绿阑珊却不少,并不宽敞的舞台上,一支乐队正在演奏。
他们只有四个人,主唱兼吉他手,鼓手,键盘手,贝斯。
站在最前方的主唱,一腔热血悉数挥发在歌词中,他们的演出,带动了整家酒吧的气氛。
男男女女在尖叫,舞动,嘴里喊着后裔与mat——mat是他在乐队时的名字。
那些年很苦,在酒吧的巡演根本不赚钱,有时还倒贴钱,可他们几年如一日,从未说过放弃。
十三四岁的赖可幼也跟着喊:我们都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