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倦早上给赖可幼发的消息,直到晚上也未回。
忙碌一天,他也在手机前守了一天。
拨通电话,接的却是一个男人。
莫倦松开遮住眉眼的手臂,嗓音疲惫而微哑:“赖可幼在吗?”
腾蛇听声音心说真是莫倦,回答道:“她喝多被她朋友带到洗手间吐去了,估计接不了电话,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给她。”
莫倦缄默,少顷后,“她在哪儿喝酒?”
腾蛇说:“在这家叫啥来着的火锅店,其实吧,我不太建议你来哈,这边人挺多的,而且她这样,肯定要把她送回去了……”
说到这儿,方知有扶着赖可幼跌跌撞撞地出来。
“腾蛇,把我们东西拿上,回去了回去了……这缺心眼的孩子,为个男人喝成这样。”
赖可幼扬起醺红的小脸,大声道:“谁说我是为男人了?我爸妈走了,我伤心不成吗!”
方知有汗颜。
“……好在这话没给叔叔阿姨听到,否则一定大义灭亲。”
她们两个朝门边走,腾蛇赶紧拿上她们的东西跟上。
赖可幼边走边咕哝:“追星好累哦,我都追七年了,都能立个碑,不想追星了……”
“好好好,不追了,咱们换一个。”
“不换!我又不追星,我只是,只是……”
通话的闪烁在此刻中断。
那声带着委屈哭腔的“不想追星了”在莫倦耳边响起,黑夜逐渐笼罩,落地台灯的光辉照亮一方狭小天地,映出荒凉万分。
他关注的like粉丝老赖群体的超话自动推送一则消息。
【姐妹们!你们猜我吃火锅遇到了谁?宝宝和腾蛇竟然相约出去吃火锅!!】
底下有回复:【真的假的?不会看错了吧?】
楼主:【没看错!!千真万确!!】
【昨天腾蛇不是还和like在直播间互动了?他俩难道是真的?!!】
【我不允许宝宝谈恋爱!腾蛇也不行!!】
【拜托,俊男靓女超合适的好吧?听说腾蛇还是富二代呢,他俩给我锁死!】
方知有开车来的,她要照顾赖可幼没工夫开,这项工作落到腾蛇头上。
腾蛇忙得不可开交,没注意到电话状态,车厢内时不时充斥着尖叫的女高音,场面尤其混乱。
“嘶……等、等,疼……别拽我头发!知鸟你管管她!!!”
“好大一坨毛毛虫,都、给、我、死!”
“……”
方知有趁赖可幼去扯腾蛇头发歇了会儿,手没动,嘴里在叫。
“柚子你快松手,松手,别给人家头发薅秃了,小心腾蛇掉粉了赖上你!”
……
二人将赖可幼送回她家,她爸妈回老家,刘阿姨这个点也下班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方知有搀扶赖可幼下车,“钥匙呢柚子?快给我……莫倦?”
车灯朝前打着一束光,照亮了玫瑰荆棘丛前的栅栏外的一道人影。
莫倦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体恤就出门,帽子拿在手上,眼瞳如黑曜石般烁动着深邃的光泽,像守护神般等在此地。
他迎上去,地面拉长他的影子。
赖可幼闹腾过了,如今安安静静的,掏钥匙时喊:“我手机呢?我手机哪去了?”
腾蛇拿着她的手机下车,“这儿,这儿。”
他也看到了来此的莫倦,脚步放慢。
“她还好吗?”莫倦的声音落在晚风中,若有似无。
方知有拿过她的手机塞到赖可幼怀里,“能跑能跳能扯人头发,事不大。”
两个男人都在,方知有玩心大起。
“柚子,认得出他是谁吗?”
赖可幼听到有人喊她,迷迷瞪瞪的,氤氲着薄雾的眸子努力眨了两下。
她认出了男人卓绝清越的声音。
“莫,老师……”
方知有扳着她转了个方向,对着腾蛇说:“那他呢?他是谁?”
腾蛇自诩风流地抹了把头发。
赖可幼迷惑:“一条长着红毛的狗。”
腾蛇:“……”
“哈哈哈说得对。”方知有又说,“你到家了,能不能自己进去?需要我们送你进去吗?”
赖可幼摇了摇头,接着点了点头。
这是要还是不要?
方知有也不会放她一个人,不然摔了谁负责,“那你要我送你进去还是要莫老师送你进去?”
赖可幼揉了揉发热的脸蛋,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我要知知……”
方知有倍感欣慰。
下一秒,赖可幼如离弦之箭朝莫倦奔去,一下扑到他怀里,不动了。
方知有:“???”
说好的要她呢?!
现在轮到腾蛇嘲笑她。
“算了,钥匙应该在她身上,你找找,警告你别乱摸,她房间在二楼最右边那间……这重色轻友的家伙,诅咒她明天起床头痛死。”
方知有像操心老妈子交代一通,扯上腾蛇。
“看什么看,走了。”
腾蛇被拽着上车,心有不甘,“不是,真走了?你真放心把like交给一个男人?”
方知有来到驾驶座,“那能是普通男人吗?柚子只会感谢我,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腾蛇:我不信!
信不信都由不得他,并且他再不上车只能自己打车回酒店,这个点打到的估计得是灵车。
走时一路三回头。
车子发动,耀眼的车灯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怀里的温软仿若一团热源,莫倦微微低头,赖可幼埋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只露出毛绒绒的脑袋。
他轻搂着小姑娘的腰,胸腔震动,“钥匙呢?”
毛茸茸的脑袋耸动一会儿。
一只白玉似的手臂伸出,递给他一串挂着莫倦卡通手办的钥匙。
喝醉了总是很听话。
莫倦与钥匙串上的小人物的眼睛对视几秒,拿钥匙开了门。
他上次来过她家,也去过她的房间,用手机打光,凭记忆扶着赖可幼来到她的房间。
“灯的开关在哪儿?”
“墙上。”
“哪边的墙?”
“中边。”
“……”
最后,莫倦凭自己的直觉摸到墙上开关。
房间大亮,亦如初来时的样子,不过比那日多了几分凌乱的人气,桌上摆着一本笔记本,是当初写满莫倦名字的本子。
赖可幼依然待在他怀里,面对自己柔软的大床也无动于衷。
莫倦说:“先坐床上。”
赖可幼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头摆得义无反顾:“漏。”
她不配合,莫倦也不能强拉着她往床上去,便问她:“想洗澡吗?”
赖可幼冥思苦想,蹦出一句:“你会走吗?”
莫倦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嗓音放柔:“先不走,等你睡着我再走。”
赖可幼呈摆烂姿态:“哦,我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