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淡淡的，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但柒小绾惦记着方玉城是不是看到什么魔性的画面，因此比较敏感，又一直盯着方玉城的眼睛，因而非常敏锐地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你刚才去哪儿了？”柒小绾故意不说自己的经历，她先一步回到大厅，方玉城大抵不知道她也进入了幻境。
果然，方玉城微微垂首，嗓音如常地回答她：“被古塔引入幻境。”
“幻境？”柒小绾装傻，“那你看到了什么？给我讲讲呗，不然万一我也遇见了，辨不清可怎么办？”
方玉城睨她一眼，柒小绾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点探究，但脸上依然摆出好奇惊讶的样子，纵然方玉城有一双神异的眼睛，也看不出她此刻内心的活动。
片刻后，他又将目光收回，回答道：“我看到一座佛堂，讲经之人与燕南轻肖似，他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一一作答，之后便离开了幻境。”
并未提及讲经台下的那些和尚。
所以，是没有和尚呢，还是说，有，但他不想说？
柒小绾眼底带笑，唇角弯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问道：“这么简单？长得像燕南轻的讲经之人，他问了你什么呢？”
方玉城没有正面回答：“不重要的话题，道了几句佛法罢了。”
“哦。”柒小绾应了声，随后忽然问，“那你有看见我吗？脑袋光光，戴尼姑帽，穿灰色僧袍，呜呜哇哇地念经。”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两眼直勾勾盯着方玉城，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寸表情。
方玉城表情平淡，看似无波无澜，但那眼神却包不住笑意，似有几分柔光从他的眼角倾泻下来。
他想笑又十分克制的模样，柒小绾从未见过，一时间感觉特别新奇。
她完全没有在男神面前丢脸的羞耻感，反倒一蹦三尺高，拆穿方玉城：“你看见了，看见了对不对！”
方玉城绷紧脸，因为柒小绾的调笑而收起本就不多的笑容，斜斜扫了柒小绾一眼：“你不觉得丢脸吗？”
这句话，无异于承认了他在幻境中所见。
柒小绾笑得没心没肺：“为什么要丢脸啊？那又不是我，只是长得像我而已。再说了，我还看见你顶着大光头在那儿念经呢！”
方玉城神色微僵。
柒小绾还在叭叭叭说个不停：“不过你放心，虽然光秃秃的没有头发，但还是很帅，长得那么帅的大和尚简直见所未见，我开眼了！”
方玉城：“……”
柒小绾发出嘿嘿嘿的傻笑。
方玉城面上挂不住，稍稍冷了脸，哼道：“你分明也进入了幻境，何故还套我的话？”
柒小绾一点也不怕他，还朝他噗噜噜吐舌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靠我自己的本事套到话的，你有意见啊？”
方玉城：“……”
柒小绾还摇头晃脑：“大和尚说，有所思，便有所见，哎呀，没想到五师兄竟然这么在意我，进入幻境之后还想着我呢，不然怎么会看到我？”
方玉城：“……”
柒小绾跳起来拍拍他的肩：“你放心，绾姐罩你，我一定会全须全影带你回去，别害怕啊。”
方玉城：“……”
他转开头，头一次没敢接柒小绾的目光，然后说：“前面有灵神之物的气息，我们过去看一看。”
柒小绾笑得开心，眼看着方玉城背过身去，快步朝古塔深处走，柒小绾食指拨下下眼皮，朝方玉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口是心非的傲娇男。
她可太喜欢这种看似高冷，性格像猫的大帅哥了。
何况方玉城那张脸完完全全就长在她的审美上，自从方玉城识破她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她的心智远远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她在方玉城面前就愈发放肆了。
也可能是意识到柒小绾其实不是个小女孩儿，方玉城在她面前倒是有点放不开，不像以前接招时那么游刃有余了。
甚至，他连直接无视柒小绾的调戏都做不到了。
不过，他们谁也没意识到这样的改变，柒小绾乐呵呵地调戏完大美男，见方玉城已经走出老远，她便蹦蹦跳跳地追上去。
她也感受到那股若隐若现的气息，神圣悠远，想来那灵神之物已经离他们不远。
这座琉璃宝塔的构造和柒小绾契约的古塔也是一样的，不过古塔内部有旋转向上的扶梯，而非古塔那样空空荡荡。
柒小绾跟随方玉城沿着扶梯一直走上第七层，那神圣悠远的气息愈发浓郁。
金光从第七层的入口处逸散出来，柒小绾忍不住加快脚步，但在她要跳上台阶之前，方玉城一把揽住她，带着她往后退了两步。
“？”柒小绾疑惑。
低头看一眼方玉城揽在她腰间的胳膊，柒小绾思想滑了下坡：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五师兄。
方玉城神色冷峻，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柒小绾的眼神，他只是拦下柒小绾，很快就松了手，语气平静中透着两分冷然：“别走太快，谨防有什么变故。”
“哦。”柒小绾乖巧点头，“那我跟着你。”
说完，她牵住方玉城的衣摆，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方玉城说什么，她就照做。
方玉城回头看她，又低头，看一眼她牵在自己衣摆处，小巧白皙的手，眼底漾起微澜，随即转过头，没让那点波动被柒小绾看见。
他没告诉柒小绾的，还有很多。
先前，身陷那幻境之中时，他并未与燕南轻探讨佛法，而是二话不说动手，与燕南轻斗法。
他仗着自身瞳术的血脉之力，欲强行破除幻境，可那燕南轻所化的大和尚竟不可匹敌。
他像逃不出如来佛五指山的猴子，眼看着那无上佛光将要把他镇压。
便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压向他的那座威严的大山从中穿透。
而他，便在那金光中感受到柒小绾的气息。
因此他才能得救。
至于柒小绾说的那群光头尼姑，他没见过，但听柒小绾说完，就还……挺想见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