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专管刑讯，抄家等事务，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如今在众人心里，与锦衣卫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避之不及。
顾卿安淡淡道：“沈指挥使也来了，陈侧妃有什么冤情，就说吧。”
沈明尘目光隐晦的在顾卿安身上打了个转，转身垂眸看向陈氏和赵夫人，声音里透着轻慢，“今日的事，来的路上本指挥使都听说了，事到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二位夫人还要继续狡辩吗？”
赵夫人垂着头，不论陈氏有没有罪，今日她都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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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事儿根本就是一个误会而已，或许是王姑娘看错了，妾身真的没有推安平郡主。”
沈明尘眼神闪了闪，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放在手中来回把玩。
一边把玩着匕首，沈明尘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是不是误会，进一趟锦衣卫就能分辨清楚了。”
陈氏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颤抖着嘴唇问道：“怎……怎么分辨清楚？”
沈明尘喉中发出阴恻恻的轻笑，轻声道：“自然是上一遍刑具了。把锦衣卫的十项酷刑都用上一遍，若是夫人还不改口，就当做是安平郡主误会了你吧。”
陈氏心头震颤，谨慎的问道：“什么酷刑？”
沈明尘哼笑一声，意有所指道：“那说来可就多了，从鞭刑，刀刑这些简单的开始，后面还有辣椒水，老虎凳，脸上刺字等等……”
沈明尘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在陈氏身上比划。
那副阴恻恻的模样，让陈氏觉得那不是眼睛，那就是一把锋利的刀，随时都能把她剥皮拆骨。
突然，她游移的视线注意到了地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一滴一滴的，鲜艳的红色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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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水滴，是血！
陈氏眼看着从沈明尘衣摆滴到地上的血迹，心里直打鼓，吓得连连倒退几步，惊骇的脸色惨白。
顾卿安顺着陈氏的眼神看去，正对上沈明尘衣摆上滴滴答答的血迹。
她视线定住，仔细的瞧了又瞧，最终确定，那不是人血，倒像是鸡血。
可陈氏却没有分辨这些的能力，被沈明尘拿话先吓了一通，又被血迹吓了一跳，此时此刻，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陈氏捏起帕子掩住下半张脸，避开了沈明尘的眼神，冲着顾卿安啜泣道：“是我错了，是妾身不小心碰了安平郡主一下，可妾身真的没想到安平郡主会落水啊。”
见她还在避重就轻，试图撇清嫌疑，顾卿安冷哼一声，“陈侧妃还真是巧舌如簧啊，方才还说你没有推我，没有碰我呢，这会儿就变成了不小心碰了我一下？”
陈氏歪歪扭扭，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可怜兮兮道：“方才郡主和王姑娘说妾身有意推郡主下水，妾身实在是被吓懵了。”
“因为妾身根本没有这样不敬的心思，这才会说没有推郡主落水。”
“至于王姑娘说的话，妾身承认，当时人多，妾身确实曾在船上碰过安平郡主，可这也不代表妾身就真的推了安平郡主一把？况且，也有可能是郡主自己贪玩儿，不小心才掉到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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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扭扭捏捏了半晌，最终还是一样的推卸责任。
顾卿安几乎被她气笑了，刚想开口，就见沈明尘动作迅速的叫了两个人进来。
“这是我手下两个负责审问的狱卒，今日这事儿既然叫了我们锦衣卫来，就得用用我们锦衣卫的手段了。”沈明尘朝那二人使了个眼色。
二人拿出一个拶子，那是由绳索和数根小木棍穿系而成，木棍数量多为五或六根，串成如“册”形，藉拉扯二侧绳索使木棍向中间压迫，若人手指置于其中，轻者皮开肉绽，重者指骨可能被夹断。
看见这个东西，陈氏瞬间面无血色，浑身颤抖，哆嗦着后退。
顾卿安看着她的模样，不慌不忙的抚了抚鬓角的绢花，慢悠悠的开口劝道：“要不夫人还是老实交代了吧，否则这刑具一上，夫人的纤纤玉手可就要毁了。”
陈氏听了这话，心里仿佛两个小人在进行拉锯，一个劝她赶紧认下罪责，免得经受刑罚，一个劝她忍忍，这些人肯定不能把所有的刑罚都来上一遍，只要忍过了，就没事儿了。
见她呆滞在原地，顾卿安也不催她，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赵夫人，笑道：“赵夫人是怎么想的？也要试试这刑具才肯说实话吗？”
赵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闭了闭眼，两侧肩膀塌了下去，仿佛认命了一般，说道：“我认，那小厮就是我买通的。”
顾卿安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跟聪明人交流就是不用多费心，夫人既然认了，我也不为难夫人，这刑罚夫人也不用受了，我直接派人送夫人去县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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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赵家已经没了官身，赵夫人说穿了就是个平头百姓，这事儿劳动不到大理寺，直接送去县衙就行了。
听到这个结果，赵夫人松了口气，去了县衙，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又没有闹出人命，回头让家里掏点银钱，她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看着赵夫人如释重负的模样，顾卿安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转而看向陈氏，顾卿安幽幽道：“既然陈侧妃不肯认，咱们可就要试试这锦衣卫的刑具了，你可想好了？”
沈明尘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氏，心里暗暗祈祷陈氏依旧不认，否则让她逃过了刑罚，顾卿安的罪可就白受了。
别说什么回头定南王府不会放过陈氏，人回了王府，怎么处置就是王府的事儿了，若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顾卿安受的苦该怎么办？
陈氏轻轻摇晃着脑袋，看着阴恻恻的沈明尘，还有他身后两个眼神呆滞，浑身散发着死气的狱卒，心底不寒而栗。
她抖着手，磕磕绊绊的说道：“锦衣卫受皇上直管，没有皇上的旨意，锦衣卫不可以直接抓人的。”
说完，她得意的看向沈明尘，多亏了定南王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从不阻止她去定南王府书房，她才会知道这些。
陈氏自以为拿住了沈明尘，得意的站在那里，身子也不抖了，脑袋也抬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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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
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开了口，“老身不才，皇上曾特意下过圣旨，在这京城里，除了东西大营的兵力以外，老身可以命令任何官员为老身做事。”
“这道旨意，京中很多人都知道。”大长公主看向定南王妃，“你可记得？”
这事儿很多年都没有人提起过了，定南王妃仔细回忆片刻，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连连点头，“对，对对对，皇上是下过这样的圣旨。”
大长公主点点头，“如今那圣旨还在老身的匣子里收着呢，陈氏，你可要看看，确认一下真假？”
皇上的圣旨，哪里容得别人质疑？那可是大罪，陈氏连忙否认，几乎将脑袋摇成个拨浪鼓。
大长公主看向沈明尘，神色严肃，“今日的事，就是老身托付给沈指挥使的，请沈指挥使务必将今日伤害我外孙女的人一一揪出来。”
沈明尘正了神色，抬手理了理因为方才着急赶路而有些凌乱的衣袍，拱手道：“谨遵大长公主吩咐。”
这下子，事情便算是过了明路了，顾卿安看着站在下面像是失了魂一般的陈氏，还有她旁边喜上眉梢的定南王妃，心里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