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贞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两眼直视着佛光,脚步机械地朝前走。她此时的意识中只有佛光,只有佛,她听见了佛对她的召唤:“来吧,来吧,跨过一步就成佛。”
她的双肢仿佛被无形的绳子拉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迈着步伐。 “大姐!”
云贤大声叫了一声,紧紧拽住了她的胳膊,紧紧地拉住了刚前走了几步的大姐。 王惠贞被云贤这一拽,如梦初醒,她侧头看着云贤问:“你拉我干什么?”
“大姐你看看那边,那边的风景也很好。”
云贤拉住她转身看另外一个地方,她看了几眼后回过头来还想看那佛光,惊讶地发现佛光没有了,眼前只有翻卷的白云。 “佛光呢?云贤,佛光哪里去了,刚才真有佛光吗?还是我看花了眼?”
王惠贞惊问。 杨淑芬:“大姐,真有,刚才云贤看见了,我也看见了。”
云贤:“是真的,我也看见了,佛光非常难得一见,出现的时间也不长。大姐是斋姑娘,与佛有缘,这佛光好象专门为你而来的,我们都是粘大姐的光了,真是有缘啊,今天来就看见了,走吧,我们该下山去了。”
“等一等。”
王惠贞突然说,她朝着刚才出现佛光的方向缓缓走去。 “大姐,注意安全,不能再往前走多了。”
云贤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王惠贞侧着看看云贤:“也好,小弟,你陪着我,我要向佛献一件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云贤不解地问。 王惠贞不回答,继续往前走,云贤紧紧地搀扶着她。 到了悬崖边,王惠贞从怀里掏出那张康宏的照片,对云贤说:“你看看,这就是他,差点成了你大姐夫的他。”
云贤看着照片,感慨地说:“大姐,虽然世事无常,却好象一切自有定数,这也许就是佛的安排,你要从佛法佛理上去想,就一切都能想通了。”
“通了,我已经想通了,让他到佛那里去给佛一个交代吧,这也算我献给佛的礼物。”
王惠贞说着毅然决然地把手中的照片往前一扔,说:“红尘的归红尘,佛界的归佛界,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在一股清凉的山风中,那张照片象一声叹息般幽幽飘荡着,落向佛心的深处…… “回吧,大姐,过去的事如烟如云,都已随风而去。明天又有新的太阳,新的风景。”
云贤说着搀扶着大姐离开悬崖边往回走。 在回去的车上,王惠贞和杨淑芬还在激动地议论刚才的佛光。 云贤看大姐还沉浸在对佛的景仰当中,他心里宽慰了许多,看来大姐的病很快就好了,这次她是特意带大姐来的,一来是散心,二来是如果能看到佛光,便能让她更多地相信她与康宏的一切际遇都是佛的安排从而减少一些痛苦。 佛光确实难得一见,没想到今天真见到了,大姐刚才的身心完全进入了佛界的迷幻之中,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可能会一直走,在幻觉中从断崖上落下去。 断崖又叫睹光台,还叫舍身崖,从古至今据说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跳崖自杀,有人分析原因,除了实在的厌世之人外,也不排除这里的风景尤其是佛光的出现,容易让人产生脱离现实的幻觉,心里只想着云追寻那心中的幻景从而失足落崖。 他早就知道这点,所以他紧跟着大姐,刚才拉住她不让她往前走。其实他知道,佛光不过是一种在一定条件下,由于阳光照射着云层中的冰晶颗粒而生产的一种大气光学现象,可是他不能给大姐解释这些,他宁愿让大姐相信那是真正的佛的显灵。 她希望大姐尽快好起来,希望大姐健康长寿,亲爱的大姐这一生太不容易了,尤其是想着那位专家说的那一席话,他更是有一种深深的自责,虽然大姐当斋姑娘时他才是几岁的小孩,可是此时他觉得没有阻止大姐当斋姑娘是自己的转过。 又休息了一天后,云贤把大姐和大嫂送上的回昆明的火车,买了几大包东西让她们带回上。 在火车上,杨淑芬激动而欣慰地说:“云贤有这样大的出息,都是大姐的功劳啊!这次你治好了病,还见到了佛光,坝子上没几个人见过吧?真是菩萨保佑啊。大姐,这次回去后,我也要跟着你初一十五吃斋了,我不敢叫斋姑娘,你说我该叫什么?”
王惠贞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就叫居士,只要心中有佛,叫什么都没有关系。”
看着车窗个一闪而过的景色,王惠贞觉得那就是时光,就是岁月,时光不可能倒流,人生不可能重来,可是,心可以重来,可以在佛的扶持下,象蘑菇一样,从一片腐朽的心上重新长出一颗新的心来。 她手压住胸口,隔着衣服抚摸着那个人的那封信,她在心里说:一切都是佛的安排,一切都随缘吧,只愿你过得好,如果还有缘,今生能再见你一面,就谢谢佛祖谢谢菩萨了。 王惠贞康复回家,一家大小都很高兴,还有几大包全家每人都有一份的东西和糖果零食,孩子们更是高兴得又唱又跳,不停地叫着“幺爷爷好,幺爷爷好。”
这个傍晚,王惠贞来到了林芳贞这里,带来了一些云贤买给的饼干。董怡也在这里,两人正在听收音机。 林芳贞见了王惠贞,激动得跳了起来,拉住她说:“听说人病得很重,阿弥陀佛,现在看来你完全好了,菩萨保佑啊。”
“你怎么突然就病了?还病得那样重,要去大医院,什么病?好了没?”
林芳贞嗔怪地拉着她问。董怡也“大孃”长“大孃”短地问候。 王惠贞说:“多谢你挂念,没什么大毛病,好了。”
林芳贞:“董怡也不是外人了,就象我俩的亲侄女,说说这病吧。”
王惠贞把那封信摸出来给她们两人看。 林芳贞看完,惊得站起来接连念了好多声“阿弥陀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就是因为这个病的?”
王惠贞点头,简单说了这信在汪元贞家那缝里呆了二十多年的情况,此时她心里很平静,象在叙述一件别人的事情。 董怡不解地问:“这信有什么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