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哪里去了呢?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不见了,该不是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了吧? 王惠贞正疑惑时,李老师指着窗外说:“在那儿,这人要跑,我去把他追回来,这人怎么这样啊。”
王惠贞顺着李老师的手指看去,果然,陆铮已经到了校门口。她心中一凉,原来他那些话都是假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溜,真不能信这小人。 李老师对王惠贞说:“你坐着别走,我去把他追回来。”
说罢便跑了出去。 王惠贞坐下,觉得心里象塞了砣棉花,堵得慌,看来假结婚蒙混过关这事黄了,那又该怎么办呢,妥协,真嫁人?决不能!以死相拼?不值得。 她一时陷入彷徨,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看来只有等李老师回来了再想办法。 没多久,她从窗口看见李老师和陆铮一前一后回来了,两人进屋来,王惠贞一看,陆铮鼻子上塞了砣纸,流鼻血了,看他那神色,是被人打了。 李老师打的?王惠贞正疑惑时,李老师对她说:“差点错怪他了,他不是逃跑的,先洗洗,先洗洗。”
李老师打来盆水让陆铮洗脸。 经李老师一说,王惠贞才知道不是她刚才想的那么回事。原来,刚才陆铮在外屋听见李老师说王惠贞她们的汉白玉佛像被没收了,他就想出去找那些人把佛像要回来,人家当然不肯给他,他又说他出钱买,其中一个人收了他的钱,另一个人却不给他佛像,他跟人家争执起来,结果就被人打了,把他的钱也撒了一地。 “怪我无能,没能把佛像弄回来,见笑了,见笑了。”
陆铮洗了脸,尴尬地看着王惠贞说,“我是真心想帮你的,可惜,能力有限,能力有限,不过你放心,刚才说的那事我能帮到你,能帮到。”
陆铮就象自己做错了事情似的,一脸愧色地不停地说。 王惠贞也后悔刚才错怪了他,幸好她没说出来,她看了看他说:“多谢了。”
李老师:“你们刚才都说好了吗?这个事情说穿了就是个权宜之计,说得不好听就是蒙混过关,你们要是说好了,我看还是尽快去领结婚证吧,当然了,我也有点小希望,要是二位能假戏真作真成了一家人,那我也是乐见其成哦,哈哈哈——”李老师左一眼右一眼看看两人,笑了。 “李老师你——!”
王惠贞羞怯地瞪了李老师一眼。 两天后,王惠贞和陆铮一起坐到了办理结婚证的工作人员面前,王惠贞事先揭掉了斋姑娘的首巾。 “你们俩是自由恋爱,自愿结婚吗?”
工作人员看着他们问。 “是的,是的,自由恋爱,自愿结婚。”
陆铮高兴地笑着说。 工作人员转向王惠贞问:“你呢?是不是自由恋爱,自愿结婚?”
王惠贞埋着头,小声说:“是的。”
此时此刻,她心乱如麻,所有的往事,过去所有的痛苦与烦恼,瞬间汇成一股强烈的风暴吹进她的心胸,她感觉自己这团乱麻被吹得飞了起来,飞舞在一片迷蒙之中。 这一瞬间,她突然分不清自己以往当斋姑娘的那几十年生活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幻的,不知道自己刚才吐出的“自由恋爱,自愿结婚”这八个字是从嘴里吐出的还是从心中冒出的,她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所处的这场景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这是在梦里。 “王惠贞,请你抬头看着我,再回答一次刚才的问题,你跟这位陆铮,是自由恋爱,是自愿结婚吗?”
工作人员的大声询问把王惠贞的思绪一下拉回到现实中来,她才一下子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是的,是自由恋爱,是自愿结婚。”
她抬头看着工作人员,肯定地说。 “那就行!”
工作人员说着,很快填好了结婚证,盖上鲜红的公章,给两人一人一本说:“好了,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谢谢谢谢!”
陆铮起身向工作人员致谢,看王惠贞还在看着结婚证发呆,他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肩。 王惠贞象魂归肉身一般突然反应过来,忙起身向工作人员致谢,然后揣了那纸结婚证,朝外走去。 刚才看着那结婚证时,她突然想到了原来在山中当奴隶时,跟刘德文作了一年假夫妻那事,眼前又来这么一场戏,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在心中问佛,问菩萨。 两人出了大门后,王惠贞对陆铮说:“多谢你,记住我们说好的,要是有人问起,该怎么说了吧?”
“当然,当然记得,你放心吧。”
陆铮说。 “好,那我走了。”
王惠贞说罢低头转身离开了。 她一路走一路想着揣着的那张纸,惴惴不安,我结婚了?我不是斋姑娘了?我这几十年的坚持白费了?佛啊,我做了什么啊! 她脑袋里象一锅浆糊,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学校,她上午是请假来办那件事的,下午还得上课呢。 当她走进校门时,她看见陶校长正在跟一帮人交涉着什么,陶校长看他进来,朝她指了指,那伙人过来围着她,其中一人问:“你叫王惠贞?”
“是的,我是王惠贞。”
她说。 “听陶校长说,你不当斋姑娘了,你结婚了?是真的吗?”
那人怀疑地看着她问。 “哦,是——是真的,我这儿有结婚证。”
她说着掏出结婚证递上。 那人接过结婚证仔细看了看,又把她打量一番,把证还给她说:“这还差不多,省了我们的事了,可是,你不能再继续当老师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种田,我还当我的农民。”
王惠贞忙不迭地说。 那伙人迈着胜利的步伐走了。 王惠贞看着他们离去,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过了这一关了! 王惠贞看见陶校长在那边蹲在地上,搔着头,她走过去说:“陶校长,你放心,我今天就辞去这老师,我本来就是农民,什么农活都会干,生产大队里有活给我干,干什么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
陶校长站起来看着王惠贞说:“我还真不放心,你是名优秀的老师,不但教学精通,工作起来比我们大部分公办老师还勤恳认真。你要走了,我又哪里去找象你这样好的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