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仁奎怒吼着饿狼般扑上来把罗芹贞按倒在地上就撕扯她。 罗芹贞看挣不过他,怕他继续打她,只好一边一边拼命地挣扎着,一边小声叫道:“床上去床上去!”
突然她听见“砰”地一声响,胡仁奎一下摊爬在她身上不动了。 再一看,儿子朱回坪提着根胳膊粗的木棒转身朝外走去。 这一瞬间,罗芹贞的脑海里仿佛突然回到了十四年前朱玉生倒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她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好不容易镇定了一些。 她赶紧轻轻把胡仁奎挪得平放在地上,再把手指伸到他鼻下一试一试,万幸,还有气,他只是被打昏了过去。 她匆匆整理好衣服,冲出去一看,儿子正抱着那木棒镇定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就象啥事都没发生一样。 罗芹贞一把拉起儿子推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命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做傻事了吗?赶快走,去你外婆家躲一躲,不然他一会儿醒来有你好的,快走!”
“我不走!他要敢打我,老子就跟他拼了。”
儿子噜起嘴倔强地说。 罗芹贞给儿子脸上一巴掌,说:“走,你快给我走,我的祖宗先人唉,你要你妈我给你跪下吗?”
“走?往哪里走?”
一个声音从背后吼起来,苏醒过来的胡仁奎跳了出来拦在朱回坪面前,一手揉着后脑勺一手指着朱回坪吼道:“好小子,把你养得能打老子了哈?你敢打老子,反了你了!”
胡仁奎扬起巴掌就要打上去。 朱回坪没躲没让,杨起脸让胡仁奎打,两只手紧握着木棒,两眼直直地盯着胡仁奎。 少年的神情眼神把胡仁奎正要落下的巴掌阻停在空中,胡仁奎愣了。 他突然“嘿嘿”地笑了,他的手缓缓地落下,在朱回坪脸上轻轻摸了一下说:“小子,我不是打你妈,我跟你妈那是在做好事,是要给你造一个弟弟呢,再过几年你娶婆娘了你就知道了,嘿嘿”他说完这话,转身走开了。 在一旁紧张得要命的罗芹贞这才松了一口气,夺过儿子手上的木棒说:“还不快洗了脚去睡了。”
儿子去睡了,罗芹贞重新热好饭菜端上桌,胡仁奎没说什么,吃了饭便把罗芹贞拉进卧房,罗芹贞说:“儿子大了,你可不能再胡弄了。”
胡仁奎坏笑说:“弄还是要弄的,我还要弄几个我自己的儿子出来。”
“还疼吗?”
罗芹贞给他揉后脑,果然起了个包,硬硬的。 胡仁奎说:“这小子,长大了,手上还真有点劲,小东西打老子,老子弄死他妈!”
胡仁奎爬上来,罗芹贞还抹不去脑海中当年朱玉生倒在她身上的情景,她仿佛看到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朱玉生又回来了,他拉着她跑,他推着她跳…… 胡仁奎心满意足地躺了一会儿后,说:“收了谷子有酒席吃了,我听说我那个表姐郑琴贞也要嫁人了,斋姑娘啊,剩不下几个了,阿弥陀佛!”
郑琴贞从坚决不肯嫁人到愿意嫁人的过程可以说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 今年开春不久,村里的妇女主任就上门来劝她嫁人,父母和她早就商量过了,她坚决不嫁,死也不嫁,一家人还商量了如何对付上门劝说的妇女主任。 他们听说妇女主任第二天要上门来,一大早就派她弟弟家的两个小孩子在院门外不远处玩耍观察着,当带着两个女人的妇女主任前来时,一个小孩跑来报信,郑琴贞和母亲便躲到楼上去。 她爹在院子里编着背篼,那三个女人进院子来,妇女主任问:“郑老头,你家郑琴贞呢?”
郑老头继续编着他的背篼说:“去镇街上赶集去了。”
“那跟你说也行啊,你可是一家之主。”
妇女主任说,三个女人自己找了凳子围着郑老头坐着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起来,把斋姑娘不嫁人的坏处和嫁人的好处说了几箩筐,郑老头一句腔不开,仍由她们说,三个女人说了半天最后问:“郑老头,你是怎么想的?说说。”
郑老头说:“你们说的都是女人的事,我一个男人不懂你们说的啥,我也没啥好想的,谢谢你们操心了,你们走吧。”
郑老头故意把手上编背篼的长长的篾条弄得在三个女人面前上下左右地翻飞,女人们怕他那篾条戳着眼睛,识趣地离开了。 后来这妇女主任便隔三岔五地突然袭击上门来,而且来的女人一次比一次多,不可能次次都躲过,好几次郑琴贞母女俩就被堵在院中,可一个多月过去了,母女俩一点也不松口。 要是遇到别人,可能早就放弃了,反正上面也没说必须要斋姑娘嫁人,实在不嫁不嫁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个妇女主任是个认准一条道就不回头的人,她坚持不懈的劝说让郑琴贞母女俩忍无可忍,终于有一天母女俩和妇女主任一帮人吵了起来。 人一旦吵起架来激动起来便管不住嘴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言来语去间,妇女主任说郑琴贞她妈:“你都过六十的人了,难道还想让女儿留在屋里求菩萨保佑你再生儿子?你还生得起吗?你真不要脸!”
“你骂我不要脸?我是偷人了还是养汉了?你敢骂我不要脸?你——你——?”
郑琴贞的母亲指着妇女主任,气得脸色刷白。 郑琴贞的母亲刚指了两下,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吵架的所有人全闭了嘴,众人七手八脚把人往镇上医院抬,郑琴贞抱着一尊佛像跟在后面。 到了医院,医生马上抢救,郑琴贞则在抢救室门口捧着佛像跪在地上不停地念经求佛祖保佑。 可是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老人就断了气闭了眼。 “佛啊,这是为什么?”
郑琴贞手上的佛像落到地上,摔碎了。 村长和其他村干部全上家里来,村长向郑琴贞的父亲赔礼道歉,妇女主任也当众鞠躬致歉,村长又招呼着众人帮着把后事办完。 送走母亲后,郑琴贞在佛龛前坐了一个晚上,“佛啊!难道我之前侍奉你二十多年都侍奉错了吗?你为什么不保佑我的母亲?她是为了我的事跟别人吵架,她是为了让我能终身侍奉你才跟别人吵架,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她死?为什么要让我背上一个害死母亲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