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他十岁那年,将军府的也是如此热闹。
他还记得自己给二弟折过一只竹蜻蜓,虽然看上去真的很糟糕可二弟并未嫌弃,十分珍视的放在自己屋内。
但等他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早已是人死府空
最终……他只在二弟的寝屋找到一只带血的竹蜻蜓。
垂下灰暗的眼眸,十六夜身上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爆竹震耳欲聋的啪啦声透过大门传进了凤仪殿。
看着桌前摆满的美味佳肴身边却空无一人,皇后叹息一口气,放下了碗筷。
“重华,太子和亲王呢?”
重华行了礼:“回娘娘,太子殿下刚刚派人传了信。”
“玉卿说了什么?”皇后激动地按在重华的肩膀上。
重华道:“回娘娘,太子殿下说,这次为了引苏家入瓮却让亲王殿下进了大狱,殿下说是对不住亲王殿下,所以……去了大理寺和亲王殿下守夜去了。”
皇后面色不改,但藏在衣袖内的手却已经被纤长的指套划破了几道口子。
御儿……怎么也开始不听话了?
看向重华,皇后又问道:“那皇上呢?”
“陛下说,文贵妃哭着吵着要陛下陪着一同等子夜,所以,陛下……便去了文殊宫。”
“是嘛。”皇后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娘娘……那我们?”
“不等了。”皇后冷声道。味同嚼蜡一般,吃着桌前丰盛的晚宴。
直到放下碗筷,皇后这才又开了口:“重华,通知赵统领,若是太子要进宫,务必让他来本宫这儿一趟。”
“是。”重华屈膝行礼后,快步走出皇后的寝殿。
大门刚被关上,重华就听到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重华摇摇头,叮嘱了门口几个胆战心惊的小丫头后,走向了午门。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惊动了守在一旁的人。
十六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慕容泽的跟前。
“醒了?身体怎么样?”
慕容泽皱着眉,摇摇头:“无碍。”
“既然无碍,那就跟我快点走!”十六夜说着,拿起一旁的衣服。
看着他平淡的脸上透着焦急。慕容泽按住了他的手:“什么事?这那么着急?”
“夜首!”屋外,夜曲推门走了进来。
小声在十六夜耳边低语着。
十六夜听罢,看了夜曲一眼:“不要轻举妄动。我稍后就来。”
夜曲点了点头。出去带上了门。
看着禁闭的屋门十六夜解释道:“也不知道岳潇潇在搞什么名堂,我们来了之后,王府出现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人数众多。我担心她会耍什么见不得人的花招。”
“是嘛,就是几个江湖人士,怎么还让你这么提心吊胆?”
见慕容泽一脸无动于衷,十六夜皱着眉:“若只是几个,我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问题是来这儿的人良莠不齐。
什么样的都有。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开什么武林大会。
何况……岳潇潇这儿,来了一个危险人物。”
“危险人物?”
十六夜点点头,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岳潇潇身边的侍女貌似对他很是惧怕,我和他打过一个照面,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当下不宜同他碰面。”
摩挲着指尖,慕容泽陷入了沉默。
他平淡的脸色终是有了一丝改变。
“这个人,我需要见一见。”
“慕容泽?你没听见我的话吗?这个人很危险!该从长商议!”十六夜压低嗓音怒道。
“十六夜,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你什么意思?”
“他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
“你认得他?”十六夜追问道。
“在垣铃阁,能破了阁中规矩跟本王合作的,有几人?”
十六夜皱紧眉头:“你是说,他其实是堂主级别的人物?”
“你想想看,岳潇潇是药堂堂主,作为她徒弟的琳琅,在面对堂主级别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拘谨?何况她又是半个阁主,在她之上又不能惹的人……还有谁?”
“你是说……他就是那位岳阁主?”
“嗯。”慕容泽双眼闪出一道犀利的光芒。
他一直都知道岳湛禾,因为苏令仪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提起过。
似乎对这位阁主有着一种超出寻常的信任。
一种,让他都为之羡慕的——信任。
“那我们……”
“走吧。”穿戴整齐的慕容泽推开了房门。
玲珑正在分着琳琅准备的饭后糕点,就看到了面色有些惨淡的慕容泽。
她屈了屈膝:“见过怡亲王。我家娘娘说了,几位小将军没能回去守岁,这才让我过来送些糕点吃食,还请亲王殿下勿要见怪。”
余光撇见了那些样式不俗的糕点,慕容泽点了点头:“劳烦靖王妃费心了,玲珑姑娘可否给本王带个路,本王还想亲自去谢谢她。”
看着背后神情凝重的十六夜,玲珑垂下眼睑。
现在堂主在后院招待人,贸然带怡亲王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但转而一想,想起之前苏令仪的叮嘱,玲珑还是点了点头:“那请亲王殿下跟我来。我家娘娘人就在后院。”
警惕地看了眼玲珑,十六夜心怀不安地带着整个夜队和生队的人跟在慕容泽的身后。
“来!喝酒!”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哈!你输了!罚酒!”
“我跟你说啊,前阵子我外出办事遇着了奇葩人……”
满天绽放的烟花下是众口齐开的宴会。众人都没太过拘谨,喝酒划拳都不算什么出阁的事情。
萧以姒撑着头,她还是照旧穿着红色的霓裳裙。
看着被人灌下一杯杯酒的苏令仪,一脸得逞的媚笑。
“我们萧小姐笑什么呢?”岳湛禾靠在萧以姒的肩膀逗弄着她。
“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萧以姒拽着岳湛禾的衣领往她这儿一拉,在岳湛禾耳边细细低语道,“咱在京城当差的,哪个不是经常和朝廷官员混酒席的?那酒量可是海了去,这几年老娘是次次被他们给喝趴下。
而且这次你在,他们这酒就更不会停,你说,就咱令令的酒量……能撑得下几杯?”
萧以姒勾了勾唇,转过头倒上杯酒,一饮而尽。
“说来,本座听说你身边最近多了位小子?”
“阁主不愧是阁主,自个儿在天边都能知道我身边多了人,他啊……”萧以姒话说一半,眼睛顿时变得锐利起来。轻启的唇瓣也抿成一条线。
从岳湛禾的背后,她看到了跟在玲珑身后,那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那群人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排挤,同这后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