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仪指着被慕容泽拖出来的那具遗骸,道:“回二当家,就是这具遗骸上!我就是在这个人的身子上发现的。布袋子。”
二当家挥了挥手:“搜。”
后头几个人看着苏令仪的眼神也带着幽怨。
要是她不和慕容泽争执、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他们也不至于趟这条污河。
现在好了,还害得他们晚上要跨火盆!
他们顶着恶心,从尸体上翻找着。
尸臭的味道虽被怨罗掩盖不少,可他们也不会想着让这些劳工清洗身体,且尸体终究是在那里堆了好些日子,被他们这么翻翻叠叠的,翻炒间飘出几抹臭味。就像是在陈年老缸内腌制的酸笋。
二当家微微蹙眉,在鼻尖扇了扇。
苏令仪站在背后,双眼平静地看着那具尸骸。
那个骷髅头,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
但她又想不到那张脸究竟是在哪里见到的。唯独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自己想不起来的脸,是最近才看到的。
“二当家!这里还有一个!”
“这里还有!”
几十具枯骨,零零散散的又搜出两三个荷包。
这些荷包毫不意外都是黑色的云锦,金色的绣线,同样勾勒出宜山郡王府的家纹。
只不过,荷包内塞的银两良莠不齐。
唯独被慕容泽发现的那具遗体上是塞着一个足锭的金子和若干碎银,其余荷包皆装着散碎的银两。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阴沉得吓人。
捏着手中的荷包,他拂袖而去。
“聪明人嘛,可有些事情……不是聪明人能做的。思考太多,会被带进沟里也说不定呢。”
她带着冰冷的寒意,背着手往回走。
……
“我回来了。”一道细小的声音突然传入慕容泽的耳中。
见苏令仪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回来。
看了眼她身后并无他人。慕容泽挑眉问道:
“完成了?”
“当然咯,我接触得多了,那些地痞流氓是个什么脾气我可是一清二楚,常年在底层生存的人性子非常不稳定,就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苏令仪自得笑了笑。
见慕容泽平淡的眼神也透着一抹尘埃落定的欢喜,苏令仪又道:“对了,我刚刚过去的时候,那个二当家还在尸堆里找到了三四个类似的荷包,只怕这个大发现会成为扎进他们的心头一枚不稳定的楔子。时不时的痛他们一下了。
不过,你怎么会觉得二当家就是这个寨子内的智谋?
兵法上都说擒贼擒王,只要在人家大当家的脑子洗一洗,直接让他出手,根本就没必要勾引二当家的脑子。你干嘛还多此一举?”
慕容泽听着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谁和你说做大称首的人,便是一个组织内的智谋?
挖暗道之事本就是这群东临人心头重中之重的存在。能做到瞒着大理寺那么久,他们必定会将这件事交给一个能相信,且极为聪慧,更是在寨子内有足够话语权的人来执行。
这个,自然是二当家了。若你直接透露给大当家产生时间差,届时,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首领便是一个团队的信仰,而他麾下的智囊,便是这个团队的脑子。
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离不开整个团队的脑子,何况之前放哨的两个人也说了,这个地下通道,二当家亲自盯梢。他选择他,并不奇怪。
“额……这不能怪我,毕竟我看到的做大称首的,确实都是一个组织的智谋。我眼前不就站着一个?”
聪明的不一定能当老大,但当老大的绝对聪明。
譬如傅明旭、
譬如岳湛禾、
譬如……他。
“本王是不是该谢谢你高看我几分?”
“算了吧,我可没有想和太聪明的人做朋友的念头,特别是——老怀疑我的男人。”
“你能这般想……那最好。”
……
议事堂空荡荡的,吃剩的酒桌没人清理,地上到处都是滚落的瓜果酒水。而大当家真一脸不虞的看着面色阴沉的二当家。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丰宏话都没说两句就被你灌晕,是出了什么事?”
“大哥,你看这个。”二当家说着,将慕容泽给他的荷包放到桌案上。
大当家拿起端详着,并没有从这个荷包看出什么问题。
“你拿个荷包过来做什么?”
二当家沉声道:“这个荷包上绣着的是宜山郡王的家纹。”
“宜山郡王?怎么可能是他?”
二当家点点头:“嗯,两个月前苏家不是亲自派人过来送信,说是宜山郡王单方面终止了和我们的合作嘛?之后我们的几个兄弟就莫名死在宜山,老三亲自派人去查,发现那些刺客确实都是那老头做的。
所以他回来以后就把城内那老头的人都给杀了个干净。”
“你是说,寨子内的人没清理干净,还有宜山郡王的人?”大当家拧着眉头。杀意顷刻间飘散出来。
二当家摇摇头:“不,大哥,后山洞口一直被我们把持着,别说是个活人,就是进只蚂蚁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若说混进去一个,那还能说是守卫的失职,或是守洞的卫兵之中出了奸细,但这个荷包,我从五个人的身上都搜了出来。
难不成这么多个人进去,里头外头的人都没有发现吗?
而且大哥别忘了,能进山洞的,除了我们几个……就是那个宋鹏。
活人带不进去,但几个不大的荷包还是容易带进去的。宜山郡王既然有胆子跟我们合作,自然就不会笨到用自己府邸上的东西。让这几个人带上。
这看着……更像是嫁祸!
保不住之前我们死掉的兄弟,就是苏家的手笔!”
大当家眼珠直转,眼神也染上几分焦躁。
“可苏录不是今日才派宋鹏过来和我们商谈要事,又怎么会做出这件事?”
二当家道:“几个弟兄之前在京城打探到,宜山郡王那个宝贝儿子是被苏家人坑进了大理寺,苏家还当着满朝文武和那老头撇清关系把他给惹火了。怕是他们之间有私人恩怨,又不想自己弄脏自己的手,就都推到我们手上。
为得就是东窗事发能把这些脏水破在我们身上。”
大当家沉默良久,厉声道:“宋鹏呢?”
“还在城内。”
“好,让他送个信,务必要让苏家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件事情说不清楚,以后怕是也不能好好的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