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深处,一座临时用木板搭建的小屋内,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正是和苏令仪擦肩而过的宋镖师
而落座在他对面的那人却和他与众不同。
他全身上下都透着病态的苍白,颧骨内凹,整张脸瘦弱得就像是披上一层皮,几乎看不到一点儿的肉。五官虽然看着普通,可在他那双鹰眼下,透着令人难以揣测的戾气和深沉。
他并未和这里其他人一样穿着狼皮甲胄,而是穿着件极其单薄的黑色劲装,披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
在一群虎背熊腰的山匪衬托下,显得格外消瘦。
“宋大人,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由你们负责,我们这边就静候你们的佳音。”
他嘴角微微一扬,盯着宋镖师的双眼收起了几分怀疑。
宋镖师自信的笑笑:“请二当家放心,万事俱备,用不了几日便会传来好消息,我们是不会让二当家失望的。”
二当家鹰眼一凝,伸出手拍了拍宋大人的肩膀:“好,有宋大人的保证,大事必成,他日,我东临必不会亏待宋大人。”
宋镖师含笑点头,在几名山匪的护送下,从山洞内离开。
一旁的山匪看了眼宋镖师,低头在二当家的耳边低语。
“二当家,这个宋鹏说的话,能信吗?”
二当家挑着二郎腿。喝着杯中的酒,笑得像是个格格巫:“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北境人说话素来半真半假,都是些场面话,他的好消息?只怕是过了年,都不一定能送到这儿。”
“对了二当家,大当家说那个丰宏已经到寨子里了,就等着二当家应付好宋鹏去会会他!”
“哦?丰宏那个老匹夫来了?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竟还要我出马?”二当家说着,眼内透着满满的不屑。
“这不是相信二当家嘛,毕竟是太子殿下亲自交代下来的要事,全东城上下也只有二当家的智谋才能做得完美无缺。大当家可不敢乱来。”
二当家掸了掸身上这身狐狸皮,将酒杯抛到了背后的山匪手中。
“既然是殿下亲自交代的,我便走一遭。”
他招呼了几个人,便从这特意开辟出来的小屋走了出来。
“哎!大哥,就那一锭金子?没别的东西了?咱可是亲兄弟,你这当哥哥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去去去,都给你挨了几鞭子还想贪我那银子?足锭的金子,这可都是我从尸骨里头挑出来的,你要是还想要钱,自己贴晦气去找。”
“啧,崔容,你还是不是我亲大哥了啊,要不是我眼尖看到,这足锭的金子还不一定就进你的口袋里。好哥哥,你就分点,就一点儿给弟弟呗?”
听着角落里头二人的争执声,二当家脸色阴沉得很。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什么?想让我扒了你们的皮吗?”他厉声斥责道。
那二人正是慕容泽和苏令仪。
被二当家这么一斥责,苏令仪满脸急切地指了指慕容泽:“二当家,是他!他在右边那个山洞里头发现了金子!我说这么大的一笔钱,不能藏着掖着,要通报的,他非要拦着我!”
二当家并不是耳瞎,他们原先说的话,可是一字不差地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现在是看着那笔意外之财自己不能分得一半,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让自己的兄长快活。
二当家又看了眼慕容泽,只不过他头上的帽檐大得很,他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色,听苏令仪这样在二当家面前指控他,暗骂身旁一声,赶忙低下头解释道:
“二当家,你可别听我弟弟瞎说,那锭金子我看着觉得奇怪,这才想查清楚再告诉二当家的。”
“查清楚?现在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你只管把你发现的东西拿出来。”二当家招招手,身旁的山匪立刻去那临时搭建的小木屋搬了一张椅子。用自己的外套蹭了蹭椅面,二当家便神情倨傲地坐了下来。
慕容泽看了一眼隔壁告状自己的苏令仪,很是不甘地从衣袖内取出了一锭金子递到二当家的手中。
接着矿洞内昏暗的光线,二当家眯着眼,接过来细细打量。
金锭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只是在底部敕着北境金炉的字样。
“二当家!我家哥哥还没拿全乎!这金子是从一个看着很精致的布袋子里头掉出来的。那布袋子可漂亮了,一定值不少银子!”苏令仪像是个眼光极短的小人,控诉着慕容泽藏私。
“哦?”二当家斜视着右边的人。
慕容泽显然是被苏令仪这没底线的透底行为给惹毛了,但碍于二当家在场,他强忍自己的怨气,很是无奈地从衣襟内掏出一个黑色的荷包放到二当家的手上。
“二当家过目。”
二当家看了那荷包一眼,身边的几个侍从就在他的耳边低语两句,他那阴沉的双眼骤然一戾。揪着慕容泽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从哪个人身上发现的?带路。”
“是。”那人并不敢看着二当家,抖着身子就站了起来。
哪知他刚要带路,苏令仪就冲上去拦住他们的去路。
“哎!二当家!还是我来吧!这布袋子说起来还是我发现的,他刚刚被金老大抽了十来鞭,怕是现在脑子还拎不清,要是认错尸体那不就让二当家白跑一趟嘛?我,我刚才可是和他一起去运的垃圾,我知道的肯定比他清楚。”
毕竟慕容泽身上还伤着,他可不能再进那个洞了。
二当家看着他那张被扇了两巴掌,实在是有碍观瞻的脸。
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慕容泽,他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行吧,你来。”
苏令仪奸笑一声,一把挤开慕容泽,十分殷勤地帮着他们带路。
看着远去的几人,慕容泽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上钩了。
苏令仪一边带路,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是如何发现那个荷包,而慕容泽仗着是自己捞的尸体就不管所谓的兄弟情,暗自想将这意外之财全部霸占。
总之她的话有一半都是在抹黑慕容泽,几乎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宵小狂徒。
二当家并未呵斥苏令仪这大喇叭的嘴,反而听得很是认真。
走到右边的洞窟,跟在二当家背后的几个人不禁纷纷皱眉。
毕竟被指派做这种运送尸体的活儿,多半是被罚的,谁都不愿做这等晦气的事。
倒是二当家,好像对这些东西并不讲究,一点都不迟疑的跟在苏令仪的背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