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双皱了皱眉。
闻娇娇继续道：“我今日上山的时候,看到美人图的布告栏上有你的名字呀。”
美人图布告栏上的名字，便是有意要参加甄选的人。
美人图虽然是新入学的学子皆能报名，但大体上刚入学的时候,学子们便对这一届的诸多学子的容貌水准有所了解。
所以,最后能真正去参加美人图甄选的学子,大多都是对自己外貌有自信的美人。
归墟学宫美人图分男相和女相，每一届轮换着来，上一届是男相美人图,这一届便轮到了女相美人图。
但也是因此,归墟学宫不少女学子大为惋惜。
若是男相美人图，根本就不用比,颜鹤卿的容貌便奠定了最终人选的位置。
归墟学宫不止他们这一届,就论所有归墟学宫的学子，也无人敢称自己比颜鹤卿更为神颜。
但若论女相美人图，还是有那么些许的争议的。
眼下明初雪和天字班的另外一名女子就是夺冠的两大热门，不过好似明初雪容貌稍胜一筹,更得这群文人学子的喜爱，所以目前的第一是明初雪。
可除了明初雪，留在美人图布告栏上的其他女子的名字,也是这一届有些声名的美人。
只有燕惊双。
她名字出现在布告栏的那一刻，好些人脸上都出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
当然讨厌燕惊双的更会流露出几分嘲讽。
只当燕惊双当真是没多少自知之明。
此时,闻娇娇刚好说道。
“燕大小姐，我把我的票投给你了,我是真心的,世上之美千百种,我就欣赏你这样的。”
闻娇娇说话间,还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燕惊双的手。
她确实是真心的。
燕惊双在多宝楼为自己发声,为天下女子发声，闻娇娇后来知道后，更是后悔没及早提醒燕惊双，但同时也从那一刻起，欣赏起了燕惊双。
其后，燕惊双提枪于归墟学宫山门前同寇照的那一战，闻娇娇有幸见到，其飘逸潇洒的英姿，更是让闻娇娇拍掌叫好。
虽然燕惊双面目平凡，但这一份气度和品格，远胜于容貌。
在闻娇娇心里，燕惊双就是真正的大美人。
不过，虽然闻娇娇能有如此深入见骨的独到见解，可大多世人却只是肤浅之辈。
听见闻娇娇如此说，有些更是嗤笑。
燕惊双余光扫过，正是邱宇那群纨绔小弟，而其他人虽然没有邱宇那群纨绔小弟这般明显，但扫过燕惊双戴着薄纱的脸，却也是满眼不信。
说起来，燕惊双戴面纱一事，早在她初入归墟学宫便被人讨论过。
早些时候，归墟学宫里还有不认识燕惊双的外地学子，远远瞧见燕惊双窈窕的身段，有一些不免心神荡漾，想与之结识一番。
只这位学子刚刚开口，旁边的一位杭州府的学子便抿唇轻笑。
“这位兄台，我劝你三思，那位可是燕大小姐。”
“燕大小姐如何了？”这学子不解。
“若你是对其容貌倾心，恐怕会有所失望。”这位杭州府学子委婉道。
很快又有旁人将早些时候坊间对比明初雪和燕惊双，而给燕惊双取了“燕夜叉”外号一事偷偷告诉了这几人，本是为了断了这位外地学子的念想，但这件事不知怎么忽然流传了开来，现在归墟学宫的人基本都知道燕惊双有个“燕夜叉”的外号。
只不过，燕惊双一心想找公良庸，从不与归墟学宫的学子多有接触，尚且还不知自己还多了一个外号。
至于她后面戴着面纱，虽然从燕惊双嘴里传出是她近日来面容敏感，见不得风。
但众人却在想，燕惊双兴许自知是在容貌上比不得明初雪，而她一遮住脸，从背影看，倒还比明初雪更引人注意一些。
也许燕惊双在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找回些许自信，面对明初雪之时，才自觉没有输太多。
但在这群围观的学子眼里，却觉燕惊双实属掩耳盗铃。
毕竟容貌做不得假，谁更胜一筹，一眼便能看出。
至于燕惊双参加美人图甄选一事，早先倒是有些人觉得燕惊双定然爱宁墨爱的疯魔了，竟是这般嫉恨明初雪，就连自取其辱这样的招数都使了出来，也要跟明初雪一较高下。
难不成，她以为美人图的主画者只看身段不看脸的吗？
这群觉得燕惊双不自量力的人，只想着坐等看燕惊双笑话罢了。
而黄字班的学子们，早先确实对燕惊双报名参加美人图甄选感到些许莫名，所以，燕惊双来的时候，才会收到那么多古怪的眼神。
但眼下，看燕惊双听到闻娇娇的话后，有些诧异，余光还扫过黄字班那群纨绔学子。
“黄字班”的有些学子咂摸出了些许不对劲。
有那么几个好心的学子，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同燕惊双道。
“燕大小姐，若是你不想参加也可以不参加的，同赵夫子好生解释一番便好了。”
那几个纨绔子弟更是翘着二郎腿，等着看燕惊双如何气急败坏。
她来同他们几个对峙，倒是无事，顶多就是他们被夫子骂，写几份检讨的事。
但如果燕惊双自觉羞愧，无颜参加美人图甄选，将自己的名字从布告栏上划掉。
才是真正大大的丢人现眼。
届时谁都知道，燕惊双长得丑，还觉得自己比不过明初雪，连上美人图甄选的勇气都没有。
很长一段时日，燕惊双都将无法抬头做人。
若是这般，这群纨绔子弟也算是终于狠狠为他们老大邱宇出了口恶气。
此时，他们正目光闲闲地看向燕惊双，等着燕惊双按照他们预想的路子丢人。
谁料……
燕惊双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她抬眸看向带着几分关切的黄字班同学。
冷硬的眉目稍稍多了些许柔和。
须臾，她淡声道。
“无妨。”
“我参加便是。”
……
美人图甄选当日。
今年这届美人图甄选倒是比往年围观的人更多，甚至来了好些往届的学子。
有那么几个师兄师姐明显相熟，自觉站在了一起，看着空旷的美人图甄选场地。
这几个师兄师姐摇着折扇聊了起来。
“周兄，去年我们那届的美人图甄选，你都没来，这一届怎么来看了？”
“王兄有所不知，听闻这一届有一位叫明初雪的女子，容貌盛极，不止傲视新入学的女学子，更是被好些学子们称为学宫之花，我听着好奇，便想来看看。”
其他有几位师兄也如此附和点头，他们也还另提了几个女子的名字，都是各有风格的美。
世间儿郎，慕美而来。
这位王师兄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他转头又看向那几位女子，面露不解。
“你们也是来欣赏美人的？”
那几位女子中有那么几位轻轻点点头，只道。
“赏美无分男女，世间好看之物，都是值得欣赏的。”
不过，其中一位黄衣女子说这话的时候，即使神情平静，但周遭还是有不少人若有所思。
只因这位黄衣女子是他们那一届的美人图最终入画者。
黄衣女子来此，兴许也是为了来看看自己同明初雪谁更胜一筹。
不过美人当前，这群男子也不会这么轻易戳破一位美人的心思。
而这时，另有一个爽朗的女声插了进来。
“我好似同你们都不一样，我听闻燕大小姐也有来参加。”
“我就是想来看看燕大小姐的。”
爽朗女声，人如其声，面容也十分清爽，性子看着有些大大咧咧。
但旁人看向她的目光却隐隐透着尊重，这是他们那届的文科魁首，莫思。
燕惊双因为家世显赫，即使她本人并不出众，也在一进入归墟学宫之时，便是被人注意到了。
那位王师兄好似想到什么，同众人道。
“早些时候，我去问学堂之时，听到一个事，也算是同燕大小姐有关？”
“何事？”莫思手扶白石栏杆，随口问道。
王师兄道：“听闻燕大小姐的母亲，谢夫人今日也会来此。”
莫思撇撇嘴：“那燕大小姐今日开局就会不高兴呢。”
王师兄微愣，继而左右张望，快速道。
“莫思，慎言。”
莫思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
莫思对谢夫人有些意见，可其他人却隐隐兴奋。
谢琳琅曾是京师第一美人和京师第一才女，她的追随者和崇拜者亦不在少数。
莫思看在眼里，哼了一声，继续道。
“不过我对谢夫人不感兴趣，除了燕惊双，今日我只对一人感兴趣。”
莫思目光微垂，看向山间楼阁二楼，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目清朗，想来年轻时，也是不可多见的美男子，他唇上留着美须，现下也有着岁月沉淀的美。
不过中年男子眉目轻皱，垂下来的眉眼似闪过几分烦躁。
他身旁站着一位和蔼的老者，此时两人像是轻声交谈着什么。
中年男子同老者道。
“山长，我不想举办美人图。”
老者：“可这是归墟学宫的传统。”
中年男子继续：“但…我眼下根本画不出。”
老者：“兴许你今日想法有所改变呢？”
中年男子眉心皱得更为厉害：“如何改变？我心里已然有了美人图的入画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