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
“怎么会起火的。”
“不累吗,怎么那么多废话。”
梅姨呵斥道:“上车,回去。”
大家都不敢再问,纷纷上了车。 “冬香,你过来坐我这边。”
梅姨道。 冬香跟着梅姨坐一辆车,车走起来梅姨低声叱问道:“你和我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冬香将下午发生的所有事,以及杜九言和她说的话,她都交代出来,跪着道:“……梅姨,我、我相信他们,他们一定能救那些人。”
“那些人太可怜了,他们是人不是牲畜。”
冬香跪趴在地上,低声哭着。 “就两个人呢,你以为他们是孙猴子?”
梅姨道:“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岛上五千精兵日日操练,不说他们就两个人,就是两万人也不就一定能做成什么事。”
“这里是安山,这里是安山王的封地。”
冬香手脚冰凉,泪眼朦胧地看着梅姨,“他们、会死吗?”
“活不成。”
梅姨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王爷查过来,我是不可能为了你一个,让大家跟着你一起丧命。”
冬香点着头,“我、我知道。只要他们查过来,我就主动站出来。”
梅姨心烦气躁,她不知道今天坐视不理任由那两个人在岛上,是对还是错。 这世上不平事太多了,她们这些女人,能混口饭能活着,就已是不容易了。 哪有能力去管他人的死活,管那些不平事。 马车在春月楼停下来。 前堂歌舞升平有人在调笑打闹唱歌,一行人从后门进去,梅姨喊道:“水烧好了没有,给姑娘抬热水。”
她说完,没有人来应,梅姨一愣顿时变了脸色,不等她说话,就看到一位身材很高的男子从暗影中走了出来,低声问道:“你们从长生岛回来?”
“是、是的。”
梅姨盯着对方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你、你要做什么?”
对方声音毫无波澜,问道:“有没有人和你们一起上岛?”
梅姨立刻就想到了下午的两个人,她摇着头,“没、没有,没有人和我们一起上岛。”
她不能承认,那边失火了,肯定会查的。 春月楼这么多人,她说了就是害了大家。 “你什么人?”
冬香出声问道。 梅姨喝道:“闭嘴!”
冬香吓的不敢说话。 “是我朋友!”
男子道:“我来救他们。”
梅姨不敢相信,紧盯着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我知道,”冬香道:“下午是我,我将他们带上岛的,除了我大家都不知道。”
男子盯着冬香,“你说。”
梅姨吓的等着冬香,让她不要说。 “我说,你把梅姨和大家都放了行不行?”
冬香道。 男子收了刀,道:“谁要闹,就将你们都丢海里喂鱼。”
“不说,我们什么都不说。”
梅姨保证。 男子指着一边,“站一边!”
话落看着冬香,“你说!”
冬香就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真的,和大家没有关系。”
她说完,对面的男子的没有说话,好半天他问道:“杜姑娘?”
“是杜姑娘,她姓杜!”
冬香道。 男子的身体晃了一下,扶着墙,声音依旧很平静,“靠岸有船?”
“有!”
冬香道:“但是有人把守,你要是想救她就要尽快,她下午和她的朋友一起放火了,现在岛上肯定都乱了。”
“嗯。”
男子颔首“不要和别人说。”
冬香点着头,觉得男子有点奇怪,“你没事吧?”
“废话那么多,回去!”
他说着,负手疾步出了门,冬香看着梅姨,梅姨也看着她忽然追了过去,问道:“你有多少人?”
男子回头看着梅姨,“嗯?”
“如果你人很多,我有个办法可以告诉你。”
梅姨也豁出去了,决定赌一把。 男子颔首,“你说。”
“你从羊岛坐船绕到长生岛的后面,从树林里上去,那边虽然围着岛建了围墙,但是守卫的人却少很多。”
梅姨道:“但是前提你们人要够多,否则上去也是羊入虎口,掀不起波澜!”
“多谢。”
男子拱了拱手,道:“事成后再来道谢。”
梅姨点头,目送男子消失在夜色里。 她回头,一院子的姑娘都看着她,她怒道:“都不累吗,是不是还能接客,要是还能就滚去接客。”
“累,累的很。”
大家纷纷由自己丫鬟扶着各自回去了。 冬香看着梅姨,梅姨挥着手道:“能不能活得了,就看今天晚上了。”
…… “桂王在不在不能确定?”
荆崖冲看着对面的人,“那杜九言呢?”
来人回道:“杜九言和她儿子还在宫里,今天还有人看到她了,在坤宁宫陪太后娘娘打马吊。”
“那个跛子呢?”
来人道:“没有看到,上次他出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派人打听过,据说是因为和桂王争杜九言翻脸走了。”
荆崖冲不相信,蹙眉走了两步,“秦太夫人进宫也没有找到人闹腾?”
“四天前又去闹了一通,被桂王轰出来了。她请鲁阁老做冰人,鲁阁老拒绝了。”
又道:“后面递了两次牌子,再没有进去。”
荆崖冲直觉这里面有问题,将所有的事情都连贯起来,冷声道:“你去问刁大,杜九言可有查问过他什么问题。”
来人应是而去,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回来,回道:“先生,刁大什么都肯说,他说杜九言警告过他,如果他多言一句,她就杀了他全家。”
“刁大这么说的?”
来人点头。 算脚程,如果跛子真的去了辽东,那么他现在肯定已经到了。 但是安山王昨天送到的信里说这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 难道跛子没有去? 杜九言没有查到安山去? 种种迹象显露,杜九言一定查到了什么了,她连杀刁大全家的话都说了。 可她在皇宫里,这一点就说不过去。 “北面的兵马有动的迹象吗?”
“没有!”
来人回道:“您让我们盯着,我们一直盯着不敢松懈,确定没有。”
荆崖冲颔首,看表面似乎是没什么事,但是他的感觉不太好,“调动秦太夫人明天进宫去闹,务必要让她见到桂王和杜九言。”
“事情好办吗,她没有起疑?那位季小姐是个聪明人,提醒办事的人多加小心。”
来人应是,道:“她在秦太夫人身边年头多了,不会被怀疑。”
“嗯,上次马匹的事她做的很好,事情办的很不错。”
荆崖冲道:“如果这次见不到桂王,就将季玉杀了,弄成自杀现场!”
“控诉的遗书用血写。”
来人应是而去。 荆崖冲喝着茶,他这次临时改了脚本,让人先给院子里那些难民下毒,其后再弄疯掉马匹,在那个时候,以杜九言的性格,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个人,面上看着吊儿郎当并不热情,但实际她很善良。 见到有人遇险,在能办到的前提下,她是不会犹豫的。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要确定杜九言和桂王到底在不在宫里面,如果不在,那就可以肯定他们去辽东了。 不过,赤手空拳,他们能干什么? “来人,”荆崖冲开了门,外面有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他交代道:“将王府住的几个人都盯紧了,务必做到有风吹草动,就能将他们擒获做人质。”
“是。”
来人应是而去。 辽东太远,一封信快马加鞭至少也要走两天两夜。 只怕那边有消息回来,信到他手里后,什么事都来不及了。 …… 赵煜坐在坤宁宫里,小萝卜正笑盈盈地依在太后身边,和赵年周一人一边。 赵年周性子闷一些,话很少。小萝卜则正好相反,你不管和他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头,和你聊的有声有色,还能捧着你的话头,引着你接着说下去。 聊了半天,才能意识到自己在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说话。 这孩子确实讨喜,难怪太后喜欢他。 而且,他这容貌确实和桂王小时候一模一样。桂王小时候就生的好看,他为此还生气过一次,摔了镜子,说为什么他生的不好看。后来,桂王将他的脸用颜料涂抹的乱七八糟来见他,告诉他,他们都不好看。 桂王以前也很懂事乖巧,而且嘴巴也是甜的很,后来长大了性子变了一些,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怎么变化,桂王对他这个兄长的敬爱并没有减少,同样的,他也愿意将这个弟弟捧在手里,让他去闹去折腾去策马扬鞭鲜衣怒马的过一辈子。 将他这辈子无法企及无法做的事,都去做一遍。 “你想不想和太子在一起读书?”
赵煜问道。 “我很想的,但是我爹说我们在京城留不久,我就不去读书了,免得到时候要分开,我会舍不得那么多的同窗。”
小萝卜苦恼地道。 这孩子,拒绝他还找了这么个理由出来,赵煜道:“那你这半年多,学业岂不是荒废了?”
“没有呢,我每天都读书的。我家里有举人有进士还有秀才。”
小萝卜笑嘻嘻地道:“就是义父的学问也很高呢,他们轮流教我读书。”
赵钰哈哈笑了起来,和太后道:“他说墨兮也教他。”
“他就是嘴甜。”
太后摸了摸小萝卜的头,“去和太子到殿外玩会儿。”
小萝卜点着头,和赵年周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