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如往常一样忙活了一通之后,苏默麻利地做好了早饭。柳婆子一进门的时候,表情就有些古怪,止不住地想要笑,却又要努力绷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苏默有些奇怪:“婆婆,你这是怎么了?想笑,你就笑出来吧,忍得怪辛苦的。”
这话就象解除了封印一般,柳婆子弯着腰,扶着桌子,大笑起来,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她边笑边说:“小默啊,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个清芳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一头齐腰长发全毁了……“苏默心知肚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瞄了一眼。张清芳象是才起的样子,提着只木桶到水井边打水,正在往家返。苏默的眼睛没有盯在别的地方,盯在她的头顶。张清芳原来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长发及腰,每天清晨,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子,对着外面,梳理她那一头引以为傲的长发。而现在,张清芳的那头长发完全变了个模样,长短不齐,乱七八糟地堆在头顶,堪堪用一根钗固定着。感觉到苏默的注视,张清芳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苏默以为她会如往常一样,对自己冷嘲热讽一翻,就在此时,隔壁的门开了,孙小福顶着一张乌青发紫的脸,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到张清芳,他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瞪着眼睛问:“清芳姑娘,你这头发……”“看什么看?乌鸦站在黑灰上,自己不知道自己黑!瞧瞧你自己的脸,这是又调戏姑娘,被人打了吧?!怎么不打死你这个登徒子呢!?”
恨恨地说完,张清芳扭了扭腰肢,没有搭理苏默,提着桶进了自己家门,砰地一声关上门。看到这里,苏默关了门,扭头一看,赵兰硕就站在她身后,见她回头,得意地冲她扬了扬眉。苏默没有搭理他,转身招呼柳婆子和苏笙吃饭。这一道插曲,很快被平静的生活甩到了身后。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那一天,苏默和赵兰硕一道把五十两银子归还给了福祥酒楼的掌柜。临出门的时候,苏默听到酒楼里的一个客人与朋友闲聊时,冷不丁地提起芳华阁。左右她闲着没事,便稍微放慢脚步,听了那么一耳朵。“芳华阁重金求舞妓和乐师……”“这是被春梦楼挤得没办法了吧?阿哈哈,说起来,这春梦楼新请来的那些异域美人可真够劲!那皮肤白的,跟雪一样,那小腰扭的,哟,快成麻花……”“重金?芳华阁愿意出多少钱?”
“据说,芳华阁里面的人放出话来,说是只要有本事的,黄金千两不在话下!”
……这已是她第二次听到芳华阁重金寻舞妓和乐师了。但是黄金千两,她还是头一次听。听到这话,苏默眼睛微微一眯,眸光里闪过思量。辣椒,她买了,十六袋,现在就堆在家里了。她是准备开店不假,但手里只有一百多两银子,这点钱在清平城里生活都要紧紧巴巴的。她需要大量的钱,黄金万两听起来就很有诱惑力。带着思量之色,苏默出了酒楼,转眼间看到了一辆朱轮华盖的车,缓缓地向福祥酒楼驶了过来。也许是第六感觉得不对,苏默心里一动,拉着赵兰硕躲到了拐角处。赵兰硕不明所以:“小默,你干嘛啊?”
苏默睨了他一眼,小声说:“别嚷嚷,看,有人来了。”
赵兰硕不解地挠了挠头,顺着苏默眼睛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朱轮华盖的车到了酒楼前面便停了下来,他们看到很快从酒楼一溜小跑着出来一个伙计,到了车前,恭敬地站着。车帘打开了,身穿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的陈兰玥躬身走了出来,跟他一道从马车里出来的还有一位马脸的中年谋士。两个人一起下了车,被人迎着进入了福祥酒楼,消失在苏默和赵兰硕眼前。“陈兰玥也来清平城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那个倒霉世子?”
苏默小声嘀咕了一句,扭过头,看到赵兰硕脸上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愣。只见他眯着眼睛,看着酒楼的门口,眸光似是有些阴翳……“你怎么了?”
苏默突然出声问道。赵兰硕恍然回过神,很是自然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没事啊。我就是在想,这个姓陈的是不是要回京了?”
“回京?很可能。”
苏默漫不经心地说。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到心中,随口一说,就带着赵兰硕离开了,并没有看到他回过头,看向福祥酒楼的目光里满是杀意。刚刚走进平安胡同,苏默就碰到了正要去的她的莫桑。莫桑说,过了年后,他就要和商队回大食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清平城,想请苏默做向导,在城里好好逛一逛。听到这话,赵兰硕的眼珠子差点就要瞪出来了。这孙子跟他的商队就住在春梦楼后院里,来到清平城里这么多天了,他就不信,就没有人带他到处逛一逛!当着他的面,耍心机,想勾搭他家的小默,真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