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珠入宫后他们分别了许久,直到储秀宫大火,借机救了皇后和小公主离开,几天之后他们才在九庄见面。灵珠受了些伤,绿篱替她换好药后,灵珠趴在那儿发呆,看到祁风进来,一下就起身了,就这么望着他,张着圆圆的大眼睛:“祁风,我好想你。”
这时前面的屋内传来了轻微的动静,灵珠竖起耳朵听了下,没明白,便缠着祁风也不管别的:“之前入宫你也不来看我。”
“还疼不疼。”
祁风神情微动,将心思落到她身上,灵珠点点头:“疼,可疼死了。”
“那好好躺着,不要起来。”
祁风的脸色微有些红,想将她按下去躺着,灵珠不肯,要他说说这大半年里的事:“你不是带皇上回了一趟南平,见到阿爹没有,阿爹是不是问起我了。”
她快趴到他身上了,祁风坐在那儿却后退不得,便稳着心神道:“师傅也下山了,过阵子也会来大楚。”
“阿爹要来大楚!”
灵珠抓着他的手紧张了,“惨了惨了,那他一定会生我的气,还会教训我。”
灵珠说完,一下抱住了他:“祁风,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他抱过她许多次,她那鬼灵精的性子,指不定就忽然会跳上来挂到她身上,可这一回不太一样,若说刚才还能保持些镇定,这会儿她软软的身子贴着自己,祁风脸上的红晕,都快染到了耳根子后。连回抱她的动作都不敢了。灵珠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异常,脸颊轻轻蹭了下他的脖子:“你怎么了?”
“你还受着伤,先躺下。”
祁风扶住了她的肩膀,灵珠早一步离开了,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面前的人已经掀起了袖子给他看,想让他看手臂上的伤。对屋那儿的动静越来越大,这农舍的隔音效果真的不太好,那窗户有跟没有一个样,灵珠还觉得奇怪呢,一台头,祁风的脸超级红,没等她开口,祁风已经起身了。留下一句话:“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一趟。”
灵珠懵了一阵,急忙追了出去。祁风走的也快,人影在墙角晃过后就不见了,灵珠一直追到了树林里,还想往里找呢,又被他给拉了回来,见她穿成这样就出来,要带她回去。“祁风,你怎么了?”
天色暗暗的,也瞧不仔细他的脸色,但灵珠记得他刚刚脸红的样子,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颊,摸了摸,还是烫的,更担心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祁风垂眸看着她,眼底都是她担忧的样子,视线落到她微翘的唇上,那思绪里,躁动不止。他低低喊了她一声:“灵珠。”
“嗯?”
灵珠的看着她,面前的脸越来越近,到他抓住了她的手,脸颊已经到了眼前。灵珠的心突突的开始狂跳,太近了太近了,可是又好期待。那期待的样子都已经表露在脸上了,她一直这样,毫不遮掩心里对他的想法,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手心里都快冒汗了。忽然,她的眼睛被他给捂住了,正要去拨开,他的气息已经近了,贴上了她的嘴唇,软软的,热热的。初始是浅尝,有些生疏,试探的亲吻着,一下下啄着,充满了羞涩。两个人的心都悸动着,灵珠被他捂住眼睛后,就只剩下感官,全都源自于这碰触,心砰砰砰的,双手不自觉揪住了他的衣服,觉得不太够,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须臾,他便攻占了进来。□□月,林内的风有些冷,不知何时她身上多了他的衣服,周身便都是他的气味,好喜欢,灵珠的手挂在他脖子上,比那鸣唱的鸟儿还要雀跃。祁风意犹未尽,将她抵在了树上,再度袭来。风幽幽吹着,此时好像也不那么冷了,反倒是生出一股别样的暖意来,在林中四溢。何家被抄家之后,就剩下个空荡荡的府邸,祖母身体不好,小弟才三岁,合府上下这些女眷里,能够充的出做门面的,就只有十五岁的大小姐何瑞珠。在这些事发生之前,她何瑞珠还是何大学士府嫡出的大小姐,祖父在朝中颇有威望,父亲官职也不低,母亲出自名门,若不是她年幼时就与萧家二少爷定下了亲事,何大学士府的门槛早就被求亲的人给踏破了。萧家出了一位即将要嫁入皇家的太子妃,今后如无意外是要当贵妃的,这样的两家人,不论是谁,在京城中都是被攀附的对象。而她也到了年纪就要嫁入萧家,婚期都定下了,太子出事,三皇子造反,祖父宫门口以死明志,父母亲在家上吊身亡,何家,忽然衰败。何瑞珠被迫快速长大,承担起何家剩下一些人的生计,照顾祖母,养大弟弟。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与萧家的婚事。京城中流传起了一阵子关于她和萧家二少爷的事,无关之人不嫌事多,何家这般后,就连外祖父家都不敢沾上来,碍于祖父当初是跟着三皇子一块儿造反的,怕会被新皇惦记上,影响到今后的仕途。而与何家即将结亲的萧家究竟会对这桩婚事作何处理,是许多人好奇的。何家其实也在等,婚期定下了,成亲的日子选在九月里,如今已经四五月份,早就该是下聘时,萧家那儿既没说要退亲,又没派人前来,祖母时不时念叨起这件事,是想盼着她能够顺顺利利嫁去萧家,可何瑞珠心里是清楚,这亲事成不了。她不止一次听到过萧二夫人生病的事,也不止一回在致铭的信里看到他所立的誓,他非她不娶,两件事间,她猜想得到萧家那儿为了这婚事起的争执。没多久,萧家二夫人便去了一趟何家。别人都当萧二夫人是要去准备下聘的事宜,因为去的时候还抬了些东西。何瑞珠却知道萧二夫人是来传达意思的,言词之间虽是关切何家如今的生活,担忧祖母的身体弟弟的将来,却无处不透着她和致铭不合适的意思,何家现在变成这样,她嫁给致铭,会连累他。萧二夫人所说的话她其实都能够理解,换做别人,也许早在何家出事时就要退亲了,祖父的罪很大,即便是以死明志了,还是没人敢接近他们,她若嫁给致铭,今后在官场上,他势必容易遭人无端猜忌怀疑。说到伤心处,萧二夫人还抹了眼泪,何瑞珠又怎么会不明白,当场就给了萧二夫人回话:“夫人的意思瑞珠明白,请您放心。”
之后半个月不到,何瑞珠却派了人将当初萧家送去何家的婚书退了回来,连带萧二夫人带去的礼也都送回来了,萧侯府的前院摆了好几箱,其中包括最初定亲时萧家送去的礼。萧致铭知道这件事后与萧二夫人大吵了一架,跑去何家,何瑞珠却对他避而不见,任凭他怎么找,她都不见他。萧二夫人很快为他定下了另外一门亲事,而这边何瑞珠也很快的将府邸挂卖了出去,入宫与萧嫣道别后,遣散了府里一些人,带着祖母和弟弟回了顺州老家。回到顺州老家之后,安顿下来的也很快,尽管没有以往那样的生活,修过祖宅后,日子也能过,换了个地方祖母的身体渐渐有所好转,袁弟是要开始启蒙了,她得为他请一个好一点的先生到家里来教他。而她还要开始学着做生意,在顺州这个河运发达,满是商机的地方,她一个女子,即便是有些头脑,要挣得一席之地也很不容易。她还要更忙一些,这样才不会总想着他。十二月的顺州和京城一样冷,雪早就下了,镇上望出去皑皑一片,却很热闹。腊八过后再有半月就到小年,铺子内的生意正红火,瑞珠在码头上已经等了有两日,说好前天得到的货迟了些时候,她担心会赶不上送过去,就在码头上等着,以便到时好有应对。女子做生意总容易受排挤,更何况是个小姑娘,十六岁的年纪,虽说是可以嫁人了,但在生意人眼中还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见瑞珠带着一个丫鬟两个伙计在码头上等着,也赶来拿货的几个老板开始故意借题发挥。“何掌柜,你接连几天都过来,那边都没影,这批货拿不到,我看你还是趁早将手头的单子交出来,这样我们还能及时给添上送过去,免得你到时候得罪了侯七爷。”
何瑞珠双手藏在袖中,围脖裹到了下巴那儿,迎着风雪对那几个人道:“多谢李老板关心,今儿货就能到。”
“丫头,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今儿这天货要是能到,那咱这儿就不叫顺州了,一年到头就这俩月里最难料时间,要我说,还是把单子交给李叔的好。”
“若是交不出,我也会想办法。”
何瑞珠往亭子那儿避了下,丫鬟跑去马车那儿取了暖炉塞给她,这又引了一阵笑声。“丫头就是精贵,这么精贵在家呆着得了,跑这儿来做什么,和我们一群男人抢做生意。”
笑声里,有人语气开始不对,他们自然有不满意,突然出现个小丫头,生意手段还不小,几个月里从侯七爷那儿得了好几单生意,她倒是赚了,可他们却因为她的出现少赚了好多钱,现在侯七爷有好的还先留给她,怎么能不遭人妒忌。也不是没下过绊子,但都没成,一群男人斗不过一个小丫头,还耍暗招,这种事他们怎么会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