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内,张公公目送着长孙乾与乔崇俊离开,这才匆匆从偏门进去,对明帝说道:“陛下,四皇子与次辅大人已经离开了。”
明帝正俯首案上批阅奏章,闻言头也未抬,只冷冷问道:“依着你来看,乾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公公一听明帝的问话,冷汗刷的流了下来,“陛下,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吗?四皇子的心思,老奴怎么猜的着。”
明帝这时才从案上抬头,一双沉沉的黑眸扫了一眼说话的张公公,抿嘴一声嗤笑,“老东西,还知道跟朕耍滑头了,凭你这个滑头劲,有几个人的心思是你猜不着的?”
张公公扁了扁嘴,正欲开口说话,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传,“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尤子轩觐见。”
明帝与张公公对视一眼,张公公躬身退到了明帝的身后,只见那尤子轩穿着一身威严的盔甲,右手紧紧按着绣春刀,大步而来。“毅王可是已经动身上路了?”
明帝不待尤子轩说话,率先开口问道。尤子轩立时恭敬叩首,一板一眼的回道:“毅王三日之前已经从巴郡动身,巴郡一切事宜亦是安排妥当,由毅王的心腹接手,想来该是能在年前进京的。”
听见尤子轩的话,张公公立时眉开眼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毅王回京,对皇上可是大喜事一件。”
明帝显然心情也不错,抿嘴笑了起来,“毅弟回来,朕便是如虎添翼,不用再如履薄冰了。”
尤子轩点头回应,“只是毅王这一路怕是会不太平,臣已经沿路安排了诸多锦衣卫严加保护。”
明帝微微点头,骤然又是眉头一拧,颇是头疼的说道:“只是眼见着寒冬将至,燕关城一带少不得又得受到北燕侵扰,如今这大将之中,又有谁能替朕把守重城?”
尤子轩听见明帝的问话,面色有些难堪了几分,拱手冲着明帝说道:“陛下,那燕关城守将易存瑞……”明帝听见尤子轩提起易存瑞,无奈的摆了摆手,“如今仍能效忠朕的也就那么几个武将,易存瑞那些可有可无的小错暂且搁置一旁,如今乃是用人之际,你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张公公欲言又止,明帝瞟了他一眼,哼道:“老东西,有屁就放。”
“皇上,汾阳王在西北驻守多年,那北疆业已安分守己了许久,不如将汾阳王调守燕关城?毕竟,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老奴就怕那易存瑞会有恃无恐……”张公公的疑虑明帝又岂会不知,只是那北疆也不是善茬,这些年来,若不是汾阳王威名远播,驻守西北,北疆岂能如此太平。明帝有些烦躁的拧了拧自己的眉头,骤然问道:“老妖婆那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尤子轩摇了摇头,只是他可不敢如明帝那般称呼太后为老妖婆,只是略去了称呼,沉声道:“前些日子召见了毅王府的小王爷,又遣了盈姗公主去了趟皇极山庄,只是太和宫一向看守严密,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还得去问一问小王爷。”
顿了顿,尤子轩又抬头看了一眼明帝,补充道:“那南蛮三皇子恢复了女装,以四皇子通房丫鬟的身份参加了皇极山庄的聚会,只是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同四皇子一道回京,像是留在了皇极山庄,与小王爷一起……”话未完,明帝神色一戾,呵斥了一声,“胡闹!”
张公公与尤子轩俱是神色一凛,吓得大气不敢出。明帝负手在身后,烦躁的在案前来回踱步,口中喃喃道:“聂玲珑真是胡闹。她是若君唯一的女儿,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我要怎么跟若君交代一二?”
张公公慌忙抹了一把冷汗,赔笑一声,“陛下,听说前不久南蛮皇已经剪除了一干佞臣,若君公主业已多年不见自己的女儿,老奴以为,不若过些日子,传信给若君公主,让若君公主将那南蛮三皇子接回去罢。”
明帝听到张公公的提议,神色稍缓,颓然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之上。当年宫乱,他的亲妹妹若君差点被那老妖婆给害死,他不得已将若君隐姓埋名送到了南蛮,谁曾想,南蛮朝政大乱,若君刚跳出一个火坑又入了另一个火坑,她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来求他的庇护,可他这个皇帝倒好,不仅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外甥女,还得强逼着自己冷落她,这种滋味,明帝真真觉得憋屈。“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朕瞎操什么心。”
明帝像是累极了,冲着尤子轩摆了摆手,示意退下。尤子轩由着张公公送出乾清殿,望着夜空之中的一轮圆月,不得不叹出一口长气来。“指挥使大人还请多多关照些聂玲珑,那边近日也惹了不少事。说来也奇怪,一向乖巧听话的南蛮三皇子,一夜之间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这可让皇上头疼了不少。”
张公公轻声对尤子轩说道。尤子轩无声点了点头,这才身形一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另一厢,皇极山庄内,不管外头如何风云涌动,聂玲珑却是和长孙靖云与傅长宁两人,在月下拼酒。此时,一堆火,十几个酒坛子,三个人东倒西歪,躺在草地之上,仰望着夜空之中皎洁明亮的星星。“长宁,你说你为什么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私下里竟也能玩的这般豪爽?”
聂玲珑躺在长孙靖云的怀中,一手把玩着长孙靖云的修长手指,一边歪头看向身旁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傅长宁。傅长宁从未如此饮酒,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豪放,竟也学着长孙靖云与聂玲珑两人,仰头倒酒,一口喝干坛中美酒,也许他有些想要借酒浇愁。听见聂玲珑问话的时候,傅长宁已经渐渐失了意识,只是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蠕动着吐出两个字来,“因你。”
聂玲珑没听清,长孙靖云却是丝毫不漏的将那两个字听入了自己的耳中,当下有些吃味的板过聂玲珑凑向傅长宁的脑袋,哼了一声,“不准看除了我之外的男人!”
聂玲珑:……小王爷,您这么霸道好吗?不过……我喜欢!弯了弯眼角,聂玲珑觉得长孙靖云这厮着实可爱的紧,下意识的便笑开了眼。她就是喜欢长孙靖云的霸道,她就是喜欢长孙靖云将她看得这般的紧。没理由!没毛病!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她)的眼里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