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有多狠的心,才舍得冷落太子这么久?久到,妹妹都觉得把太子的弈华殿住腻了……”孙裴儿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嘴角却不可抑制地扬起,“不过,这也是姐姐给的机会,姐姐不在了,太子才愿意让妹妹为他排解寂寞呢!”
赵言儿内心自嘲般笑了笑。他曾说弈华殿只有自己能进去,而自己顾忌百官说法,也不敢多留,如今他这么轻易便让别人进去,呵呵,自然,自然,他永远有另一幅我没有亲眼看见的面孔。我一早便知,谁需要你来告诉我?“太子,惜言殿有人传话……”无言急匆匆进来禀报。“本宫说了,不想听见惜言殿的一点消息。”
轩辕弈一直埋头于如山般的奏章,冷冷道。无言鼓足勇气道,“惜言殿来人说,太子妃娘娘正在被妾侍刁难!”
轩辕弈瞬时抬首,目光凌厉,一把将手中的毛笔摁在桌案上。绿珠久久未能消化孙裴儿的话,联想到近日殿内的种种改变,强忍着情绪沉声道:“绿珠这就去为娘娘们煮茶!”
“欸,”孙裴儿忽然拽住绿珠的手,“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绿珠强装镇定,迅速将护身符塞进腰间,“没什么,只是奴婢的护身锦囊。”
孙裴儿见绿珠无动于衷,便伸手将它夺在手中,然后细细打量,“这不会是姐姐做的吧,也对,姐姐如今这么闲,不做些女红如何打发时间……可是,这护身锦囊做得真是难看,任谁也不会想要系在身上吧!”
赵言儿紧盯着女子的手,察觉到帘幔后的身影,忽然目光变得锐利,径直走到她面前。“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震慑住了众人。“你……”孙裴儿僵硬地举起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脸懵然。“此护身锦囊是我在佛堂静养时的几日特意为太子亲自缝制,意为祈求太子平安健康,妹妹说其难看,没有人想要带着,岂不是让太子不要将它带在身上,不要平安健康?”
赵言儿身高与孙裴儿相近,但是浑身有着居高临下的气场。孙裴儿彻底呆滞在原地,不知所措,“这,这东西的含义这么隐晦,我,我哪儿知道!我心中也是念着太子好的!”
赵言儿冷笑道:“呵呵,不知?”
随后,她上前一手捏住孙裴儿的脸颊,“若是妹妹看不穿隐晦的东西,那你进来时有没有看见牌匾上的金字?太子为何叫这里为’惜言殿’,何为‘惜言’,这么浅显的意思,妹妹总该知道吧?”
一双男子的深眸闪烁着复杂的光泽。既然她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孙裴儿身上的刺全都软了下来,一根根地被赵言儿徒手拔去,此时只敢小心翼翼地呼吸,不敢发言。赵言儿逼近一寸,“我太子妃的身份是太子给的,惜言殿的名字是太子取的,而你的位置当日是我给你的,若你今日只想炫耀些什么,最好重新掂量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吧!”
话毕,她狠狠松手,孙裴儿便瘫坐到了地板上。“在后宫之中,如此争执成何体统?”
男子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众人的目光闻声而去,便看见了轩辕弈那张冰冷的俊颜,所有人纷纷请安。“太子,臣妾并没有与姐姐争执!妹妹是想到姐姐近来一人定是过得乏味,于是好意来探她,哪里想到她合着婢女欺负臣妾……”孙裴儿湿着眼眶,楚楚可怜。轩辕弈不耐烦地别过脸,这些女子为何都像是与宋静姝同一个模板刻出来的。“那你就该反省自己是不是在太子妃面前说错话了。”
轩辕弈冷淡地说道,同时凝看着赵言儿。“臣妾没有呀,只是说些体己话……”孙裴儿无辜地摇摇头。轩辕弈侧头,没有丝毫柔和之色,“来人,把她押到佛堂,抄写经书,禁足三个月!”
“为什么!太子!臣妾还是继续侍寝呢!那不是臣妾该去的地方,臣妾要去弈华殿陪太子!”
孙裴儿放声大哭,跪下来拽着轩辕弈的衣角。“你不是住腻了本宫的弈华殿了吗?”
轩辕弈冷笑道,“一晚便腻了,本宫不好勉强你。”
孙裴儿愣在原地。“叨扰太子妃,对太子妃不敬,好好在佛堂里思过!”
轩辕弈睨了她一眼,“顺便掂量好自己的份量!”
孙裴儿没了挣扎,被下人带了下去。场面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主动离场,留下了轩辕弈和赵言儿两人。“这是做给本宫的?”
轩辕弈饶有深意地打量着赵言儿手中的锦囊。赵言儿迟疑了一刻,自己躲在佛堂自然不是为了烧香祈福,只是依托这些护身锦囊向太慈那边人捎些话。为以防万一,一堆锦囊里总是有些是真的普通锦囊,没看见手里的锦囊有暗纹,想来这个没有问题,便点了点头。轩辕弈唇角一勾,将锦囊过去,然后将眼前的女子轻柔地揽在怀中,“本宫见言儿出手,心中不知为何特别痛快。”
虽然,你眼中对她没有妒意,更像单单为了出手而为之。“太子不该是痛苦?心疼?”
赵言儿轻轻推开他,笑容里都是讥讽的意味。轩辕弈渗出一丝无力的苦笑,“言儿这样说,害本宫险些以为言儿是真的在意。”
赵言儿的瞳孔微微缩放。“以后,言儿到弈华殿去吧,时刻和本宫在一起。”
轩辕弈从后面怀抱住赵言儿。“弈华殿是太子面臣,商议公务之处,臣妾身为后宫的人,不应出现在那里的。”
赵言儿冷淡地婉拒。弈华殿是朝野之地,接近那里自然能了解轩辕弈更多的东西,但是就因为这一敏感之处,自己谨慎得很,甚少到弈华殿,担心引得众怒,弄巧成拙。可哪里想到,他居然带了孙裴儿去了那里……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自己越发抗拒到弈华殿。“言儿这一次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轩辕弈将赵言儿转到面前,“本宫向你忏悔,你陪在本宫身边吧。”
“太子何错之有?”
赵言儿不以为意地扬了扬嘴角。“言儿没有忽然便去了佛堂,不见本宫,本宫当时心烦意乱便将她带到了弈华殿,但是一晚,只是一晚本宫便后悔了,便放弃了,身边的不是你,怎么都是折磨。”
轩辕弈的声音低哑,带着磁性。赵言儿安静地看着他渴求回应的深眸,面无表情,“太子不担心众臣反对?”
轩辕弈像松下心头大石般浅笑道,“本宫就要你看见,本宫的眼中只有你。”
赵言儿面露沉思之色,“容臣妾考虑一下。”
轩辕弈点头,面色渐趋柔软。“太子妃娘娘,水温是否合适?”
见赵言儿包裹着浴巾走出浴池,怡昭双手藏于袖中,恭敬地询问道。赵言儿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近一块铜镜旁边,擦拭着湿了的发尾。“太子妃娘娘,奴婢帮你吧!”
怡昭碎步上前。赵言儿依旧笑着点头,收起笑意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怡昭,最近会不会太累了?见你不常在殿内,怕是活计太多了吧,你可以和绿珠说说,多休息……”赵言儿神情悠然,放心地将秀发交了出去。“怡昭会的,多谢太子妃娘娘……”赵言儿身后,女子从袖中缓缓抽出一把剪刀,那张甜美的面容忽然成了最骇人的魔鬼。“这就是你多谢的方式?费心除去了解你的梨霜只身来南云,故意让我盛装出席,如今拿着剪刀想着我……”赵言儿抓住怡昭的手腕,神色凛然,两人的脚边躺着一把锃亮的剪刀。“我早就猜到你看穿我了,”怡昭扬起嘴角,笑靥如花,“其实细想,我没有什么想要谢你的,在我心里,由始至终只有一个想要谢的人。”
“但是你想做的事情,只会让他恨你。”
赵言儿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