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上官清荷运筹如神,单说尚在场中的林少箴,此刻却是焦急万分,他一番探查,只见各派勾心斗角,一盘散沙,有心加以串联,然自己人微言轻,其余九派,又如何能够听从。
林少箴正自彷徨无计,忽见场地东侧高地之上官家族,阵型已是大变,数道白影掠空而出,自高而下,直扑向场中南、北、中三阵,其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动若雷霆,势如奔马,直取中阵而来,正是上官狂歌与上官天行。这中阵乃是嘉兴、石梁、巴山三派所在,三派呈品字分布,巴山在前,嘉兴、石梁两派在后。上官狂歌速度最快,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他已冲入巴山派阵中,手中刀光一闪,已使出霸道至极的狂傲天刀,这一刀挥出,宛如奔涌不竭的狂涛,直卷向巴山派为首三人,这三人乃是巴山派的三个堂主,论武功亦是不俗,他们见上官狂歌刀势汹涌而来,闪避已是不及,只得各持兵器,咬牙硬接这一招。然而他们只是刚接触上官狂歌的天刀,便觉这刀上之力凶猛狂暴,宛如狂波巨浪,势力万钧,三人使出全力,仍是接档不主,踉踉跄跄,退出数步,面如白纸。上官狂歌哈哈大笑道:“你三人能接我一刀而不倒,也算英雄好汉了。”说完这话,不待停留,挥手又是一刀,这一刀气势更盛,力道更猛,那三个堂主哪里能挡,只见刀光闪过,三人俱是跌倒在地,口吐鲜血,已是无力再战。
这上官狂歌连环两刀,便破了巴山派三人,使其门户大开,他向前急行数步,立时与那巴山派门主尉迟明来个照面。此时这尉迟明,正是又惊又气,他那三个堂主,也是门中千挑万选的雄强之辈,在江湖中有名有号,绝非庸才,谁知竟不敌上官狂歌两刀之威,他为人谨慎小心,不似程峰那般狂傲,对上官家的威名,本是存着几分俱意,但即便如此,却也绝未想到,上官狂歌的刀法竟然恐怖至此。 但是此刻已容不得他细想,上官狂歌天刀之势又至,尉迟明隔着数步,便已觉着上官狂歌一刀之力,胜似千斤,卷起阵阵刀风,竟压得人难以呼吸。尉迟明心中大骇,但他毕竟是一门之主,临此危局,尚能强做镇定,他所长乃是奔雷手,手中并无兵器,自不敢硬接上官狂歌天刀,只得运起轻功,向后疾退,堪堪避过上官狂歌刀锋。 周围巴山派众人,见门主遇险,自不能坐视不理,当下有左右两人抢上前来,迎向上官狂歌,这两人皆是巴山派的副门主,一人者江湖人称“大力斧神”,名唤龙威,使得一柄宣花巨斧,另一人江湖人称“青刀魔”,名唤刘叔同,使一柄狂鹰长刀。二人所使皆是重武器,力大无穷,功力深厚,在巴山派武功仅次于门主尉迟明,此时两人一刀一斧,挟风带势而来,亦是力道惊人。上官狂歌见他二人攻来,道一声好,手中天刀,幻起无边巨浪,卷向龙威、刘叔同二人,他这一刀法,和之前攻击的刀势一样,宛如巨海大江,狂奔怒涌而来,其势不绝如潮,无尽如海。尉迟明见他刀法,心中一凛,心道:“这上官狂歌狂傲天刀威震武林,相传其天刀有五种刀势,分别为狂涛之势、泰山之势、雷霆之势,星河之势,擎天之势,看他先前施展刀法,必是那狂涛之势。”龙威、刘叔同运起全力,手中武器也是上下翻飞,硬接上官狂歌刀势,他二人身为巴山派副门主,实力自是不凡,比先前几个堂主的武功,又是高上数筹,此刻面对翻滚刀势,他二人竟是不动如山,宛如磐山巨石一般,巍然不动。
上官狂歌见他二人颇为强硬,手中刀势也增强了几分,他先前攻击,攻势只是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绝而来,仿若巨浪拍石,而他此时刀意大盛,刀势攻击,已非狂浪可以形容,竟如同狂暴海啸,遮云蔽日,撼天震地而至,龙威、刘叔同二人虽拼尽全力抵挡,但在这狂啸飓浪漫天摧折之下,已如同脆弱之小舟,摇摇欲坠,稍有不慎,便是骨碎身裂,万劫不复之境。 尉迟明得那龙威、刘叔同二人在前抵挡,得了稍许喘息,眼见得二人势危,不敢怠慢,复又杀入战团,他独门绝学奔雷手,亦是极刚猛的武功,此刻连续拍出六、七掌,罡风阵阵,雷云卷动,虽无法破了上官狂歌刀势,但数掌掌力激荡之下,亦能让刀势稍缓,减那龙、刘二人身上压力。 龙威、刘叔同二人得尉迟明援助,总算能稳住身形,勉力支撑,他二人出招更为小心,全力防守,而尉迟明则使出奔雷手绝学,狂攻猛打,他三人在巴山派多年,配合本就极是默契,此时二人死守,一人狂攻,奔雷手掌掌连环,如霹雳连打,亦显得气势十足。 上官狂歌见三人反攻,更是来了精神,他本是勇战无双之人,对手愈是强势反抗,他愈是觉得过瘾。此刻他刀势一沉,不似先前般狂涛骇浪,速度沉缓了许多,但每一刀挥出,都重若千钧,仿佛巨山压顶。尉迟明等三人身处其中,只觉得随他刀势,连脚下大地都在不断震颤,周围空气,仿似灌铅一般,沉重无比,此时莫说是挥舞兵器,便是站在原地,亦觉得要承受千斤之重,困难之极。尉迟明心中大骇,心道:“这上官狂歌现在所使出的,必是那天刀五势中的泰山之势,此刀势凝重如山,力量之大,世之罕有,我等三人,纵尽全力,或能支应个三刀五势,但要撑上十招二十招,怕是万无可能。”他想道此处,心中大是气馁,手上气力稍减,场面上更是险象环生。
不提上官狂歌此刻刀势如山,压得巴山派一众豪杰抬不起头来,只说和他一起冲击中阵的上官天行,此刻业已冲入石梁派阵中,与石梁诸人战至一处。他所使绝学天行剑,虽也是刚猛路数,但刚中带柔,柔中含刚,与上官狂歌纯阳至刚的天刀路数又大是不同,他此刻力战石梁派四大堂主,虽是深围重困之中,却是镇定自若,毫无惊惶之色。只见他天行剑法展开,满天都是剑影,那围攻的石梁派众人,感觉无数剑影都是朝自己而来,不由左支右拙,狼狈非常。众人只见这上官天行剑式如高天行云,意境宏阔,剑上力道、气势又是极大,一剑挥出,仿若敲击洪钟巨鼓,声势震天,这等剑法,自不是石梁派几个堂主能够抵挡,片刻之间,便有三人中了上官天行剑招,无力再战。 此刻南阵战事亦是如火如荼,尘云三杰突入南阵之后,便依上清荷部署,分做两队,上官陌尘对阵那青竹门,见其阵势果如上官清荷所言,森然有序,度法严谨,便不着力强攻,只在外围游走,看似气势凌人,实则游而不击,围而不打,进退之间,全是虚着,或击或扰,俱无实意。 而那上官雨林,上官行云,则连接一体,双剑合璧,直攻那双刀门。他二人先前品茶茗香,嬉笑打闹,好似放浪不羁,惬意懒散,然此时临机对战,斩杀敌阵,则全然换了个人似的,神情整肃,气势凌人。上官雨林使出听雨剑法,上官行云使出行云剑法,这两种剑法与傲剑狂刀绝然不同,既无霸凌之势,亦无狂放之气,剑势细腻精微、平缓沉静,若细水潺流于山间,夜雨飘零于大地,大有润物无声之意。阵前双刀门弟子,本是全神贯注,欲舍死力战,但在二人双剑合璧,平缓沉静剑意之下,竟宛若泥石入海,浑身真力无从施展,俱陷入这无边剑意之中,而上官雨林、上官行云剑意虽沉稳,剑式却极精微,招法诡异,或攻或刺,皆异想天开、不循章法,如神行天外,双刀门弟子但觉守前而失于后,趋左而曝其右,招招受制,步步失先,对二人剑招,全然无从拆挡,顷刻剑,便被击倒四人。 双刀门门主赵梦阳见瞬息间折损四名手下,心中痛心疾首之极,他这些弟子都是门中万中选一,武艺绝高之辈,如今片刻间便全部折损,叫人如何不痛心。虽本次少年英雄会早有明言,不可取人性命,不可重残人身,但这些人中了剑伤,短期之内绝难复原,于后面的比赛自是大为不利。 如此危局,自不能作势不理,赵梦阳一跃而出,身后跟着六大高徒,齐齐攻向上官雨林,上官行云,他们自知对手实力之高,远甚于己,因而出手之间,不留后手,全是搏命招法。赵梦阳精擅碎梦刀、破浪斩两种厉害刀法,此刻也是全力施为,使出碎梦刀法,这套刀法招式精妙,变幻无穷,在江南武林亦是一绝,此时赵梦阳人随刀走,刀意绝伦,直直攻向上官二人。 上官雨林见赵梦阳等众人攻来,亦是豪情大发,对上官行云道:“弟弟,你我最近闲散了这许多时候,所学武功,已是半年未及施展,今日逢此大战,实是痛快之极,不如你我好生施展一番,看看这听雨行云剑法,又精进到了何等程度。”上官行云亦笑道:“兄长所言,自当遵从”。言及此处,二人剑势一变,剑意比之先前沉缓,又大是不同。只见上官雨林剑势突然加速,长剑化作一条舞动的银蛇,在空中飞舞盘旋,变幻莫测,随他剑势牵引,天空中竟微降细雨,雨带清凉,细微如丝,这雨丝在空中缓缓飘落,如同清泉之音,而听雨剑法在这雨势之中,更为锋芒毕露。剑招连绵不绝,长剑犹如一片倾泻而下的雨滴,凛冽刺骨,令人心惊胆颤。而那上官行云,剑势舞动如云,忽隐忽现,如行云卷空。一剑封住了一名双刀门弟子去路,他身形疾闪而过,剑势如云追风,立时将其击倒于剑下。双刀门其余弟子见状,纵身而上,刀剑舞动,顿时使得四周尘土飞扬。上官行云神光如电,手中之剑宛若行云破空,剑势连绵不断,同时生出诸多幻影,让人难辨真假。双刀门众人被其招式所惑,不由得心惊胆战,连连后退,不敢再趋上前。
此刻赵梦阳碎梦刀也堪堪攻到,只见刀势诡谲狠辣,迷离变幻,亦是颇有声势,然而上官雨林、上官行云二人双剑相交,云雨交合,既有惊风疾雨之势,亦有行云飘逸之意,赵梦阳那凌厉刀意,攻入这双剑之中,立时便如石沉大海,竟是消弭无形。这赵梦阳武功武功本就弱于上官雨林、上官行云中任意一人,现今二人双剑合璧,威力增长何止一筹,赵梦阳纵然万般能耐,亦是无从施展。赵梦阳心中大骇,心知此刻强弱悬殊,以己方之实力,已绝难在这云雨合璧的剑法下再走上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