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沈安宁不禁回头,沈长玥就在她身后。沈安宁诧异,“三哥……”“嗯。”
沈长玥应声,缓步靠近,一直到沈安宁身边,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沈长玥才含笑开口。“出去一趟,挺开心的?”
他跟在沈安宁身后,已经有一段路了,但是,向来警觉的沈安宁,居然一直到自己院子门口,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可见沈安宁失神的厉害。这不正常。也不知道出去的时候,萧景宴给沈安宁,都灌了什么迷魂汤?不知沈长玥的心思,也不知他跟在自己身后许久了,光听着问话,沈安宁脸颊微微发烫。看向沈长玥,她神采飞扬。“是啊三哥,出去一趟,我看到了一场盛大的烟火,烧出了我最想看的繁华盛景,我的确挺开心的。”
沈安宁说的认真坦荡,沈长玥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比起之前在闻风亭的时候,现在沈安宁的状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这才是沈安宁该有的样子。在边境时,她便是如此的。是萧景宴也好,是其他人也好,只要能一心一意对待沈安宁,把她捧在手心里,能让她开开心心的,万事无忧,那沈家都会支持和祝福。至于利弊得失,至于荣宠危险,这些,都不用沈安宁来权衡,沈家也不需要她去周全妥协。那些永远不会嫁入皇家的话,自也不必成为她的桎梏。心里想着,沈长玥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更大了些。“你开心就好。”
沈长玥的话意味深长,意有所指,沈安宁隐隐有所察觉,她朱唇轻启。“三哥……”“什么都不必说了,夜深了,赶紧去休息吧。趁着开心,做个好梦,明儿一早起来,就是全新的开始,要开开心心的。我镇国将军府的嫡女,就该开心恣意,无拘无束。”
“三哥,你真好。”
“你三哥我的好还多着呢,不过,这些优点,还是留给你未来的三嫂慢慢夸吧,用不着你多费口舌。”
沈安宁闻声,眼睛不禁眨了眨。上辈子,一直到死,沈长玥都没娶妻,没遇到心仪的姑娘。她这未来的三嫂,现在在哪,是什么模样,甚至是不是出生了,都还不知道呢。怕是“任重道远”啊。“三哥,这就惦记上三嫂了?有目标了?哪家的姑娘?我是否认识?你……哎……”脑门被沈长玥用手推着,直接推远,沈安宁高声念叨,“三哥,你避而不答,还对人动手,这是害羞吗?难道你真遇上喜欢的姑娘了?没想到,你脸皮那么厚的老狐狸,情窦初开,也会害羞啊?真是难得。”
“萧景宴能让你开心,怎么没能治治你这嘴碎的毛病?”
沈安宁:“???”
跟萧景宴有什么关系?她哪嘴碎了?“啰嗦,赶紧回去睡觉去,真是吵死了,也不知道萧景宴那货耳朵是怎么长的,居然忍得了这种唠叨。”
沈安宁:“!!!”
就沈长玥这样倒打一耙的劲儿,是不是有点掩耳盗铃、不打自招、欲盖弥彰?他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沈安宁心里暗戳戳的琢磨着,一直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她都还在想,沈长玥是不是真的有了意中人?现在,萧景煜人都没了,谢莹柔也不在了,这一世和上一世有诸多的不一样。沈长玥的感情,会不会也有变化?应该会比上一世更好些吧?……宫里。皇上没有去后宫,而是独自宿在了乾元殿。萧景煜的死,对他多少有些影响,前半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但也睡的很浅,殿外浅浅的声音传进来,他就醒了。确认是冯公公,皇上揉着发疼的眉心,叫他进来。“又怎么了?”
冯公公不敢隐瞒,“皇上,京山农庄出事了。”
“何事?”
“谢大人暗中去了京山农庄的寒山馆,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寒山馆周围被炸了。整个寒山馆,坍塌了大半,周围大火四起,京山农庄的人去救了火再靠近时,寒山馆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里面的人……没能留下。”
闻声,皇上的身形不由的晃了晃,他看向冯公公,眼神锐利。“什么叫没能留下?”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冯公公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向皇上,“是,血肉碎末与白骨瓦砾混成一团,难以分辨。”
“谢良?”
“是,京山农庄的人发现了他,回禀消息的时候,也将他带了过来。老奴虽不确定他是如何想的,但想来父女情深,他对谢氏,大抵也是有感情的,谢氏被处置了,他一时想差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哼。”
皇上冷哼了一声,怒意外露。“想差了,就得付出代价,传令下去,谢良夜闯皇家农庄,行不轨之事,赐死。谢家上下,不论男女,不分老幼,举家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归京。”
“是。”
闻声,皇上挥了挥手,让冯公公退下去。冯公公脚步很轻,却走的很快,他知道皇上心情不好,生怕惹恼了皇上。可到了门口,冯公公还是听到皇上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等一下。”
闻声,冯公公顿住脚步,转而又走了回来。皇上翻身下了床,他缓步绕过屏风,走到了桌边上。端着桌上已经沁了凉意的水,浅浅的喝了一口气,他沉吟着,许久才开口吩咐。“传朕旨意……”只说了这几个字,皇上的声音便顿住了,他还在思量纠结。冯公公隐约能猜到,皇上要说的,大概是舒昭仪和舒家剩下的那些人。连谢家都处置了,舒家这边自然也逃不掉,不过是早处置和晚处置的差别。拖得越久,皇上就会越难受。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次次的“自揭伤疤”,自我折磨罢了。没有必要。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次处理干净了。冯公公想的明白,却不敢轻易开口,去左右皇上的决断。好在,很快皇上就开了口,“传朕旨意,舒昭仪贬为庶人,禁足京山农庄,至死不得出。舒家其余人,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全部赐死,一个不留。舒家的罪状和众人的死讯,不必外传,但所有皇子的母族,都派人去通个气,只陈述事实即刻,不必多言。”
这是杀鸡儆猴。只是,敲打的如此明显,显然皇上对皇子和外戚的忍耐,都已经到了限度。若是有不识趣的再闹腾,只怕,要比如今的舒家还惨。冯公公心领神会,他即刻去安排。冯公公走后,皇上再也睡不着了,如今的京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也要守住这份平和,为了大邺,也为了在意的人,他是该早做决断了。心里想着,皇上叫了天一出来。坐在龙椅上,一遍遍的揉着眉心,许久,皇上才沉声吩咐。“你去给朕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