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间门框上看见了“审讯室”三个蓝色字。他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这个电话来的太不是时候,覃飞原本是想挂掉的,但是陶出来一看是陈烈的,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烈哥。”
“覃飞,你听说过闪瓷吗?”
陈烈那边不给覃飞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问道。覃飞只能答道:“听说过,所谓闪瓷,其实是元瓷,确切的说,是元朝时期仿制东汉的瓷。闪瓷虽然属于古仿古,却是古玩界唯一一种仿制品价值远远高于原品的存在……”闪瓷神奇,陈烈的话引得覃飞情不自禁地说了下去。可是覃飞说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前面“审讯室”的门开了,只够看见个迈出来的脚的,那人又回去了,随着一个严厉的女声:“请你配合工作。”
门也“嘭”的一声被关上了。覃飞瞧着那只鞋子有些眼熟,慌忙打住话头:“烈哥,闪瓷这东西说来话长,我现在人在派出所,有点急事,回头再跟你详细说。”
陈烈正听的起劲儿,可听覃飞说自己在派出所,注意力马上转移了:“你是出了什么事,哪个派出所。”
“樱花区派出所,不是我的事,让我来协助调查。”
覃飞不想让陈烈跟着瞎担心,故作轻描淡写,也没说自己现在也正蒙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然后,他再说了句:“烈哥,我先挂了。”
就撂了电话。覃飞收起电话,这回不再耽搁,径自走到“审讯室”门口敲了两下门。门应声而开,站在门口的是个女民警,一双锐利的眼睛向覃飞看过来。覃飞已经扫着里面的情形了,里面现在除了门口站着的女民警,还有四个人,两个男的两个女的。那俩女的,覃飞都认识,一个是刘玉兰,一个是刘玉凤。刘玉兰头上还裹了条围巾,和这会接近二十度的温度显得格格不入。覃飞就知道自己刚才看见那只脚为什么觉得熟悉了,正是刘玉凤的。女民警刚问了句:“找谁?”
刘玉兰就“蹭”地站起来了:“就是他,他就是我外甥覃飞,主事的人来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刘玉凤狠狠瞪了刘玉兰一眼,没说话,只扭着头往审讯室的椅子上靠了靠。坐在正中间的民警压了压手:“这位女同志,你先坐下,等我们把事情捋清楚了再说。”
刘玉兰情绪有些激动:“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事得我外甥覃飞负责,你们听不懂是怎么得,还捋什么。”
男民警估计是被刘玉兰折磨得不轻,这会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抬手摁了摁额角。站在门口的女民警喝斥了一声:“这位同志,你先坐下,蔡警官说的很清楚,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才能决定怎么处理,请你不要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刘玉兰自然不让,一把将自己脑袋上的围巾扯下来:“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覃飞也觉得头疼,就走进去打断了刘玉兰的话:“蔡警官,我是刘玉兰和刘玉凤的外甥,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覃飞说着话,扫了眼蔡警官胸前的工作牌,蔡文亮。蔡文亮听见总算有人能跟他正常对话,好似松了一口气:“是这样,昨晚刘玉兰和刘玉凤两个人把酒店里的花瓶给打碎了。”
“正常来说,一个酒店的花瓶,就算再值钱也不至于闹到派出所来。”
“可巧就巧在,你这两个姨打碎的花瓶,是上一位客人遗落在酒店房间里的,它是一件古董,价值两千万。”
覃飞的脑袋,就“嗡”的一声。审讯室里,除了蔡文亮,刘玉兰和刘玉凤之外,还有个穿着得体,看上去很儒雅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覃飞想,这人就是那上一位住客了。蔡警官说到这,那个儒雅的男人就开口了,是一口南方音,软且温和:“覃先生,实在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遗憾。”
“我将东西遗落在酒店,我也是有责任的,酒店方也有责任,所以我这原本估值三千万的古董花瓶才报了两千万的价格。”
“可是你的两个姨姨还是不同意,说这和她们没有关系,这就有些不讲理了。”
“如果真的没有关系,她们两个又怎么会半夜里包个头巾往外跑呢?”
“我要不是及时发现东西遗落返回酒店房间,这事情还真就麻烦了呀。我看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来评评理啦。”
儒雅男人慢条斯理地讲述,却是让刘玉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昨天两个人发现花瓶碎了,刘玉兰说她想想办法,结果她的办法就是跑。两个人还是通过外卖订单的方式现买了两条围巾蒙在脑袋上,可还是刚到酒店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还带到了派出所。丢人也就罢了,那两千万的价格,刘玉凤可是连听都没听过,覃飞进来之前,她的魂都不在身体里。此刻的覃飞,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个男人处处占理,把他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上。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通情达理的受害者。自认损失一千万不说,态度谦和,让人自然而然地就在心理上站到了他这边。可覃飞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打算,这男人就是将所有的后路都封上了,覃飞在这好似只有谈赔偿价格这一条路可选了。可实际里,能将三千万的古董落到酒店里的人,实在是不多见,刨去刘玉兰和刘玉凤两姐妹倒大霉就是这么巧合碰上这种事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两千万这个赔偿数额也十分有趣,刚好是自己现在需要的钱。都说吠犬不咬人,这样表面功夫足的人,若是心有算计才是真正的可怕。覃飞心里这一番思索,面上自然是不能显示出来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覃飞便也笑着只开口问道:“贵姓?是否可以告知,那被打碎了的瓷瓶是什么朝代的什么品型?”
那男人连忙点头致意,显得十分谦和有理:“免贵姓于,于子千。瓷瓶是前清珐琅彩,半人高,有官文记载,是当时四阿哥开牙建府,宫里宫廷御赐的贺品。”
“支持任何专业机构验看。”
清三代的官窑瓷器如青花、粉彩、珐琅彩,就是现在市面是最值钱的品类了。如果真如于子千所说,半人高的官窑珐琅彩宫廷花瓶,三千万的报价确实不高。覃飞便开口道:“可容许我先看看摔碎的现场?”
于子千连忙应道:“可以可以。”
覃飞的要求符合流程,蔡文亮也赞成,几个人起身往外走。哪成想,刚出了审讯室的门,刘玉兰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