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
宁关全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若今日宁娇不求饶,那就是打死她,也不为过!宁关将两条鹿鞭叠在一起,指着宁娇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错?”
宁娇轻蔑地笑了。然后吐出一口血红的唾沫,正好吐在宁关的脸上。他彻底被激怒,扬起两条长鞭,就要齐齐落下。就在此时,一道寒芒掠过。鹿鞭断裂,一分为二。宁关一时脱力,重重摔倒在地。他心下觉得邪门,正要爬起,骤然响起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锋利的袖刀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击中宁关握鹿鞭的手心,将他牢牢钉在地上,鲜血淋漓。“啊!”
宁关惨声痛呼。一个反应快的亲卫立即握住刀柄向前冲去,可他长刀都还未出鞘。头颅就已被红月弯刀斩下,血溅三尺。侯府亲卫们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定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有个胆子大的亲卫紧张地盯着大门口,朝那个人影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侯府!”
风云涌动,杀机四起。宋玉渡立在大门处,右手所执的红月弯刀淌着殷弘的血。腥红的血液溅了他一身,洇得他玄色长袍颜色都深了几分。宁关不安地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来者。他惊呼一声:“四皇子!?”
宋玉渡没有回应,视线移到宁娇惨白的脸上时,他墨黑的眸子里瞬间弥漫出狂肆杀气。他身形微动,手中红月弯刀再度出鞘。以一人之力破开侯府亲卫组成的铜墙铁壁。刀锋下是数不尽的哀嚎惨叫,侯府亲卫们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或是断手,或是断脚。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宁关反应过来,地面已是血流成河。整个府邸就如同那修罗地狱般,状极可怖。宁关僵住,双眼发直。他看着这满地的残肢断臂,一股细细的寒意,渐渐地渗入他的骨髓。他的心口被恐惧占满,牙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不知......我侯府是做错了什么?竟让四皇子下此毒手?”
宋玉渡依旧一言不发,他走到宁娇身前,跪着将她拥入怀中。宁娇靠在他怀中,虚弱地道:“你来做什么?”
“来带你走。”
宁娇抬手,红着眼指了指地上的白滚滚,“还有它......”“好。”
宋玉度伸手去解开她身上的铁链。每取下一根链子,链子和血肉分离,他怀中女子的眉间便会皱上几分。宁娇指头扣着他的手臂,脸上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突然,她呕出一口鲜血。宋玉渡眼底惊起破碎的伤痛。今早若他没和宁娇怄气,亲自送她回宁府,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横抱起宁娇在怀中,捡起旁边的白滚滚,一并抱在怀中。只见宁关握着半截鹿鞭,踉踉跄跄地朝他走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宁关指着宋玉渡就厉声质问道。“闯我侯府,杀我亲卫,就算你是皇子我也要去陛下面前奏你一折!”
闻言,宋玉渡五指猛地握紧,指关节迫出苍白之色,暗紫色的血脉分明,似乎要将什么捏碎在其间。他脑中的理智如一条线般紧紧绷着,随时都会断裂。“看来你是活腻了。”
他道。宁关这次没有被吓到,愤怒已经冲破了他的理智,他一步不退,胸口起伏不定。“来啊,本侯是陛下亲封的侯爵,杀了本侯,群臣不会放过你,陛下更不会饶了你,有胆你就杀啊,来啊!”
宋玉渡袖下银丝微动,他眸色一沉,声音转冷:“如你所愿。”
就在他要拔出红月弯刀,斩了宁关的狗头时,宁娇握住了他的手。她对宋玉渡摇了摇头。如宁关所说,宋玉渡不能杀他。宋玉渡杀了宁关纵使是解气,但苦心经营到现在的一切,就全都付诸东流了。说不定陛下为了安抚宁家,还会给出什么补偿。再说,就这么让宁关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宁娇吃力地说道:“别杀他。”
宋玉渡定住,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这顿鞭子,也不能白挨。”
宁娇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她冷冷道:“今日所受的屈辱,我会亲自还给他,还给宁家。”
半响,宋玉渡还是收回了刀。宁关脸色激红,跌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喃喃。“今天你不敢杀我,来日我定要去陛下面前狠狠参你......狠狠参你。”
宋玉渡冷冷扫了宁关一眼,旋即拉响一个信号弹。片刻后,门外立刻涌入一大群身着黑金制服的官兵。里里外外将宁府包围了个遍。他们皆是身高八尺,腰佩长剑,浑身赏下充斥着凶煞之气。腰间全都挂一真金令牌,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神捕营。“博望侯府残害当朝郡主,立即封府,将所有人软禁府中,等候发落。”
“是!”
夕阳西下,在宋玉渡抱着宁娇走出宁府时,朝西漂移的云层骤然分开。天边金光奔涌而出,从侯府上方的四方格中照耀下来。地上流淌着的血河宛如竟渡了金一般,诡谲美丽。—————————————————————————————————————【四皇子府邸,桦园】宋玉渡快马加鞭回到桦园,差人请了郎中替宁娇和白滚滚施针治疗,又开了药方。郎中嘱咐宋玉渡,说这位姑娘胸口有伤,还未痊愈。如今又是染了风寒,又是受了鞭打,可谓伤上加伤。这几日定要细心照顾,不可再出差池了。至于这肌肤上的鞭伤,男女授受不亲,郎中不好再给她换衣上药,只先大治处理了一下表面。他留下伤药,让宋玉渡另请一位女子,脱了宁娇身上的衣裳来上药。药需一日一换。宋玉渡面露愧色地点点头,谢过郎中后,便坐在床边看着宁娇。宋玉渡不近女色,府内竟是一个能用的女仆也没有。这一时半会儿的,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