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欢一直以为只要证据确凿,再加上女帝对门阀的打压,刘氏绝对会被灭门。事实上,许君欢被狠狠打了一耳光。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刘氏在谷昌的根基倒下了,但是在其他地方还有非常多的分支,他们都努力维系着刘氏的门面。其他的门阀也兔死狐悲,在朝堂上更是多有维护,一番操作下来,竟然一个多月过去也没能将刘氏的罪行定下来。许君欢坐不住了,在家里简单吃过饭后,直奔皇宫。“侯爷,陛下已经安寝了,明日早些再来吧。”
温嬷嬷柔声回应在门口等候的许君欢。没有办法,许君欢行礼退出宫门,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许静怡的府上。“侯爷,您大晚上来我家,您不怕人家说闲话,我还要嫁人呢!”
许静怡嘴里这么说,仍然把他引进门来。“姐,你一直在长安,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刘氏案子。”
许君欢问道,“怎么迟迟没有判定?”
许静怡给他倒了一杯茶,叹口气,“还能怎么滴,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这边于理不符,那边还需斟酌,东推西扯,现在很有可能是拿其他旁系顶事,他们自己一点问题没有。”
“他们可是造反!”
“没证据啊!”
许静怡道,“不过咱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河西之地拔出了一个毒瘤,以后关西一带就安宁许多。”
“这谷昌的百姓岂不是白死了?”
许君欢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天底下就是这样,没有人给他们发声,只能默默死去。”
许静怡低下头,她有心也无力。许君欢沉默半晌,随后站起来,“或许我会有些螳臂当车,但是不去做点什么,心中羞愧。”
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许君欢无法忍受,凭什么百姓就可以随便被杀,而权贵却一点事也没有。理智上许君欢很清楚,这就是大周的现实,如果以前没本事也就没办法了,许君欢不是喜欢鸡蛋碰石头的人,但是有能力的时候,他却不想当缩头乌龟。见许君欢站起来,许静怡也连忙站起来,“侯爷别犯傻,咱们许家才恢复一点,要是在把家族推到风口浪尖,很危险的。”
“没事。”
许君欢抬起头,看向外面清朗的明月,“公道自在人心。”
寒风凛冽,夏塘湖却保持着微波荡漾的春景,盖因湖水的源头是来自高山温泉,远远看去,云腾雾绕,好不自在。“来来来,诸位,这是温泉菜园新收的菜还有湖里的大鲤鱼,都是不可多得的反季节美味啊!”
刘传武踏步走进包间,穿着各色官服的朝廷大员连忙站起来。这些人都是靠着刘氏资助起来的,可以说,全部都是刘氏一脉官吏,对刘传武自然是非常尊重的。随着刘传武进入,后面跟着侍女,他们捧着各种菜肴,都是大冬天难得一见的食材。“这是高汤小白菜,又名翡翠白玉。”
刘传武乐呵呵地给他们做着介绍,“用鸡鸭鱼羊炖煮三个时辰以上浓汤,再用豆泡过滤油脂,有肉的浓香,又有豆的清香,再配搭白菜吸汁,这滋味,来来来,都尝尝。”
说着,刘传武亲自给他们分派小白菜,接手着无不做感动涕零的模样。“家主客气了,您在牢狱受尽折磨,本该是我们为您接风洗尘才是。”
一个官员连忙说道。刘传武笑道:“哪里的话,如果没有诸君用心,我还在里面待着呢,再说了,有下面人照应,里面也很自然,哈哈,吃饭!”
一顿酒宴宾主尽欢,就在他们移步内院后,在刘传武旁边上了年纪的官员忍不住问道:“家主,此间事了,那许君欢该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全场具静,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这个人,谷昌的局势不会败坏成这个样子。所以怎么对付许君欢,已经是世家门阀谈论的问题了。刘传武摸了摸下巴,看着眼前的茶杯就好像看仇人似的,一会之后才抬起头,“这个家伙,不死难平我心头之怒!”
“许君欢身受隆恩,对他动手实为不易。”
又一个官员道,“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说。”
那个上了年纪的官员压低声音道,“听说妖族几次设计杀他都被他躲过,也不知道手底下藏了多了东西。”
“必须有个万全的方法。”
众人点点头。“家主。”
这时,一个下人跑过来在刘传武耳边低语两句。“叫他进来,这里没有外人。”
刘传武道。门外走进一个人,面净无须像个太监。“家主。”
来人声音略带尖锐,帽檐低垂看不见样子,“今日傍晚许君欢来宫门求见陛下,被温嬷嬷婉拒。”
“他去找女帝干嘛?”
“竖子,贼心不死,看来要和家主不死不休啊!”
“许是听到家主出狱的事,让他坐不住了。”
“看来他也知道咱们是不会放过他,恐怕开始惊慌失措。”
刘传武抬起头,一干大员很快安静下来,脸色僵硬,“许郎君真是积极,不将老夫置于死地,他怕是睡不着觉啊,哈哈,哼!”
没办法,刘传武现在还真没有办法对付许君欢,尤其是在长安高手环绕,再加上刘家损失惨重,根本分不出人来。众人商量半天,确定趁早离开长安前往南方后,这才散了席。翌日,车队离开夏塘湖山庄,十里亭中,朝廷大员林立两旁。“家主,一路顺风。”
刘传武面色晦暗,向他们拱拱手,“今日刘氏遭逢大难,还多得诸位鼎力相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家主客气了!”
“大人莫说分外之话!”
众官员满意地笑起来,倒是说起来很谦虚。这时,远方扬起尘土,一骑队从远处而来,众人诧异。“还有人现在才过来送家主?”
“太不识规矩了!”
“没错。”
送人也不知道早点过来,他们已经为现在才赶来做人情的同伴默哀。刘传武心里也不高兴,但是人家毕竟是来送自己的,脸上还是很开心的模样。不过这笑容也只是持续片刻就荡然无存了。“许君欢?”
“武安侯居然来了!”
“他怎么会来?”
众人更加惊讶了,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君欢。没错,在得知刘传武出狱并且即将离开长安,许君欢在再不忍了,毕竟十万百姓的尸首还在地下埋着,冤屈没有得到伸张,他怎么可以离开!“吁!”
许君欢拉住缰绳,没有和他们说话,一刀把将马夫打落马下。“武安侯,你要干什么!”
一个武将出身的官员积极地站出来,“这可是刘家的马车!”
“刘家我不知道,但是罪犯我却认识。”
许君欢跳上马车,俯视着脸色不好的刘传武,刀柄指着他,“谷昌十万百姓的冤魂还在地下,你凭什么离开?!”
“放肆!”
一个官员大声喊道:“十万百姓是被魔龙所杀,和家主有什么关系?”
“没错,刘氏也是受害者!”
“呵!”
许君欢气笑了,“他是受害者?他也配!”
对着西方,许君欢怒声道:“你要不看看谷昌多少人绝门绝户的,十万人啊,他们刘氏又死几个?说他是畜牲又如何?”
“粗鄙!”
“大胆!”
众官员立刻口诛笔伐起来,都是有地位和身份的,骂不出特别难听的话。许君欢笑了,他发现刘传武身边居然没有带几个厉害的武者,也许是之前和董荆对阵死了太多人了吧!不由分说,抓起刘传武的领口,“若朝廷无法将你定罪,便由在下伸张正义!”
“你敢!”
刘传武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怒火冲天。“侯爷住手!”
不远处,姚昶领着内卫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