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烈言语至此,话锋一凝,目中光芒立时变得凌厉,环顾四下,透着威压。“天戮会!”
“那个怀揣莫名企图,做事不择手段,在其余诸国,造成过巨大灾难的恶徒集中营!”
“那个在四年前,暗中派人与我沟通过,诱惑我,若我愿意加入他们,便助我成为漠冰天子的组织!”
殷烈语气透着杀气,对天戮极为厌恶。又自嘲一笑,眸中透出些释然:“天子之位,于我而言,没你们想的那么重要。我又岂会为了一己之私,陷漠冰于天戮会之手!当年便拒绝了他们。”
“我以为,父皇虽有不堪,却定不会沦落至与豺狼为伍,现在看来,是我想差了!”
“李允,你说的对,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但此番我输,并非输在技不如人,而是高估了父皇的胸襟与人品,我始终觉得,漠冰皇族再是不堪,也不该不堪到这般地步!可惜,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殷烈叹息,脸上终于露出抹苦笑,眼中透出阴霾。破庙之内,一时寂静,外面虫鸣之音,又自传来,脆脆生生。过得好久,一道扭曲至尖锐声音,透着怨毒,徐徐响起:“胡说八道!天戮会为了与你合作,竟会以天子之位许诺?你以为你是谁?”
殷杰初听得这话,本是不信,看得李允面上表情,由起初的惊愕逐渐化为默然,竟未反驳殷烈之言,嫉妒之情,便如深渊溢出的滚烫岩浆,灼烧着他的心脏!殷杰如何不知天戮会?其神秘与强大,足以令诸国防备!而这样的组织,竟在四年前,便与殷烈接触过?并许诺只要他愿意加入,便助他成为漠冰天子?“为什么会选殷烈?而不是我!”
这念头,瞬息间便在殷杰脑海浮现,随之而来的,是不可抑制的不甘。“呵,你果然是个蠢货,一个外强中干,自视过高的蠢货。”
殷烈玩味看着殷杰,无奈摇摇头,接着说道:“你以为这是好事?你可知,南瑜九百年前之变?你可知当年大齐天子遇刺之事?你可知熹阑帝国当年差点被一分为二?如非镇北公沈铁看穿天戮会阴谋,孤身一人入得熹阑斩杀被天戮会收买的右贤王,草原帝国早就分崩离析了!”
“这样的组织,直如恶魔,心思诡谲难测,行事不讲规则,绝非能够合作之选!”
“而你这蠢货,现在该是没有半点担忧我漠冰未来之心,反而因为可笑的嫉妒,执着于天戮会当年为何没选择与你合作!”
“你可知,天戮会想要的,是卓有能力,却处于低谷的潜力股,而非脑子里都是浆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殷烈叹息摇头,踉跄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深深看了殷杰一眼,语气低沉:“我愚蠢又可怜的二哥,我今天说出这些,你以为我是为了气你?”
“不!我是要点醒你!让你知道,你继位之后真正的敌人是谁!”
“我知,自己这次必死,却不忍看漠冰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望你能力挽狂澜,别像父皇那般昏聩!”
言语罢,破庙之内再次陷入长久沉寂,夜深露重,晚风寒凉,涌涌卷入,刮得残梁之上半垂青幔猎猎作响,隐隐又有惊雷乍鸣,起初两三点天水降落,砸在地面,滴答作响,旋即雨骤,盖地而来,沙沙一片!“三皇子!漠冰能有你做天子,是我国之幸!属下愿就此追随你,振兴我漠冰!”
突然,李允的声音,在这骤雨声中响起,铿锵有力。又自抬起右手,欲将殷烈身上封印解除,浑然不顾一旁殷杰。“三皇子!属下替您解除封印!”
李允上前两步,正欲施为,身后又有两名意阶武者躬身上前,猛然拜倒在地:“属下亦愿意追随三殿下!振兴我漠冰!纵然身死,亦无悔恨!”
言语之中带着颤抖,他们为殷烈方才之言所感,皆心生效死之意,慨然拜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殷烈明知自己无法翻盘,却毫无惧意,仍心怀漠冰未来,这样的人若不能做漠冰天子,还有何人做得!“铮!”
一道凄厉刀鸣,却在此刻突兀响起。本已准备替殷烈解除封印的李允,悍然拔刀,转身一斩!两颗头颅,便齐齐落地!为殷烈所折服的两名武者,都为意阶圆满修为,此刻却成为两具无头尸体,血柱冲天,将那半垂青幔染得一片血红!“别怪我,你们知道了我天戮会之事,今日便如何都留不得你二人性命。”
李云砸吧这嘴,收刀入鞘,一时间,显得意兴阑珊,又对剩余两名意阶武者吩咐道:“将他们二人尸体埋了,回去之后,对外宣传,他们死于三殿下手下。”
便将目光落在殷烈身上,笑的玩味:“我天戮会看重之人,果然不简单!三殿下,你是个人物!若当初答应与我们合作,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不过,可惜了,你做了错误的选择,便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殷杰却满脸不喜,随脚将一枚落地头颅踢得好远,这心怀漠冰未来的武者,在他看来,丝毫不值得尊敬。“所以,你们当初是真的选择了殷烈,而不是我。原来,我只是备胎啊!”
殷杰看着李允,阴阳怪气说着,满脸不爽。而一句蠢货,此刻却同时在三人心中响起,这三人,分别是殷烈,李允,以及暗藏于佛像身后,被敛息效果将气息屏蔽得不露一丝的沈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