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孟之祥坐在书房里拆信看。 前阵子他离开青居城,到吉顺城、运山城及顺庆府、南部县各地巡视一周,检查军务,回来后就见到有书信送达,其中重要的信件有三封。 头一封信是当朝右宰相兼枢密使史嵩之的来信。 孟之祥给史嵩之送生辰纲,当中有自家冶炼的黄金砖达二百两,成色不纯,心意十足,史嵩之亲自复信,以示感谢! 古代的黄金非常珍贵,有价无市,当时黄金产量低,加上中国人是龙的传人,龙性喜欢屯积金银不用,市面上的黄金更少了。 送上如此的重礼,加上孟之祥的权势相当可观,且又年轻,是军界中一颗央央上升的新星,史嵩之对他日益重视,甚至在书信中都给孟之祥写上他自己作的诗,供孟之祥欣赏。 官位,史嵩之能给孟之祥就给了,至于财货,则是孟之祥送给他,因此史嵩之能够给的,就是诗词了,再分享给孟之祥一些他的人生见解。 诗词唱和,是迁客骚人的爱好,能够让史嵩之把诗词写来,孟之祥在他的眼中,已经是相当地有地位了。 这些年史嵩之镇守京湖,一直是南宋朝廷最关注的地方。史嵩之的大小作为,不但在众大臣的视野中,也在理宗的视野中。一方面是史嵩之在襄阳有稳固地位,另一方面反对史嵩之的大臣们连续不断的上奏,把史嵩之炒得火热,这些都在为史嵩之进相位奠定基础。其实自从郑清之罢免后史嵩之就有意于相位了,他平时很少做诗,却有《中秋对月》中这样写道: “一片瑶光万里开,停杯追忆谪仙才。 寻常明月不易见,如此中秋能几来? 零落故人非白社,登临何地不瑶台? 欲招黄鹤临风去,为问霓裳安在哉?”
史嵩之企望史氏能重新得到宠爱,更企望自己能成就一番事业。 嘉熙四年三月,史嵩之被皇上召回临安,拜右丞相,由此挂衔宰相,封公赏爵,实现了他多年振兴史氏的愿望。他在《宴琼林苑》诗中说:“鸣跸高登秋暮天,西郊辇路直如弦。梨园花覆千官醉,愈觉君恩湛湛然。”
其实写诗给孟之祥看,那是对牛弹琴,抛媚眼给瞎子看,孟之祥更关注信中提到的一件事。 史嵩之大权在握,为了筹画前哨江防,他迫令征集渔舟。当时有一叫康植的大臣出来反对说:“令征渔舟,渔民无以为生,万万不可。”
史嵩之劾奏将他贬为江陵酒官。 史嵩之在信中提起了这件事情,告诫孟之祥道:“心狠方能做大事,征集渔舟固然拢民,但一旦抵挡不住鞑军,则万事成灰!”
心狠方能做大事! 孟之祥放下书信,在书房内踱步。 他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仁慈了。 他对待军民很好,但军民领情吗? 所以啊,即使不能彻底地做到铁血无情,也必须是赏罚分明,做到的有赏,做不到的就罚,更要避免斗米恩升米仇的事情发生。 孟之祥非常感谢史嵩之,是史嵩之提拨了他,亲自为他取了“长缨”的字,为他保驾护航,还为他提供成长的人生哲理。 欠下了史嵩之的大恩情,因此呢,史嵩之敢公开宣扬:“只要他在朝一天,孟小七绝不敢反!”
这话是对的,人生在世,有三碗面不好吃:体面、情面与场面,孟之祥可以对其他人狠,但对于官家、史嵩之和孟氏宗族这三方面,他不能狠,他一狠下心去反了他们,他的人设就会彻底崩溃,他的麾下部众就会离他而去。 难怪曹操终其一生,都是汉室的大臣,司马懿是以魏臣的身份下葬,不是他们不想当皇帝,而是这个位子对于他们实在是太烫屁股了。 孙权曾劝曹操谋朝篡位当皇帝,曹操笑曰:“是儿欲置吾于炭火中耶!”
孟之祥给史嵩之复信,感谢史伯父一直以来的帮助与支持,必定为朝廷尽心办事,打败鞑靼人,守住四川,史嵩之如有调遣,必定相随! 话说得非常露骨,表明态度只要史嵩之相召,孟之祥就起兵清君侧! 这也是朝廷忌惮史嵩之的地方,内执大权,外联强藩,已是难以撼动,在向着“权臣”方向发展! 第二封信是四叔孟珙的信,孟珙晋升为宁武军节度使,即持节,孟之祥以十万贯钱向他庆贺。 孟珙来了封信给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在信中,孟珙表示他持节后,达到了武将的高位,朝廷看他的眼光就大不相同了,此乃赵官家防武将如防贼之故也。 孟珙得小心谨慎,只怕朝廷轻易不会授予他大权,因此孟珙教孟之祥要懂得藏拙! 孟之祥年纪轻轻,就做到都统制的高官,如果三十岁建节,万一位置太高,朝廷将其冷藏不用,则不是件好事。 孟珙在信中就是说让他不要升官升得太快,孟之祥收到,他下令军中严格点验人头,不搞其他军队杀良冒功,夸大功劳的那一套。 第三封信是他的小妻子余敏余十一娘写给他的,两人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孟之祥在这点做得很到位,详细地写他的经历与对余敏的感情,家事、情话一筐筐,去哄着小妻子,而余敏则同样说起家事,说到在江南的经营非常成功,还有婚姻之事与他商量。 在古代,婚姻是件大事,不仅仅是结婚男女两人的事,还是两大家族的事,甚至连朝廷都会惊动,关注此事。 现在孟之祥了解到“结发妻子”的意义了,他小心地维护着这份感情,是不敢轻易换妻的,这影响到他的名声与官位。 在这封信中,余敏说其祖父,现朝廷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余天锡身体不好,希望今年能够见到其孙女余敏风风光光地出嫁。 意思就是说要孟之祥赶快迎娶余敏过门! 余家十分够力,随书信还请到了枢密院的调令,让其回京述职! 呃,孟之祥点手指头算年份,他于端平一年(1234年)下聘,当时余敏八岁大,计划余敏十五岁时迎她过门,今年是嘉熙四年(1240年),要到明年余敏才十五岁。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现在要娶余敏了! …… 新年来了,作者君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家庭幸福,财源广进,多多支持作者君,订阅,投票,点击,恳请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