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群散去,姜妍终于溃败了之前的防线,她看着姜妗满眼都是痛苦与挣扎。“妗妹妹我当真是不懂,半点也不懂他的心思,明明他中意素声妹妹,为何又要来撩拨我,即便我资质平平,却也不是那随意无德行之人。”
她声音已然有些崩溃,“在他眼中,我就是这样下贱不成?”
眼看着姜妍眼圈通红,下一秒就要痛哭出声,姜妗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妍姐姐,你先不要多想,事情尚未成定局,怎么就盖棺定论沈遇一定喜欢姜素声了?”
姜妍声音哽咽:“沈夫人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那日回来,只有素声的礼物是独一份的,三婶都在京城圈子里透露了大半,大家都知道尚书府夫人相中了姜家女儿。”
姜妗皱着眉头,总觉得其中有些误会,只是沈遇与姜妍的相遇,实属在她前世的意料之外,她一时也没有方向。“说这么多,不如直接问问沈遇,他既然给你递信,想来也是有些话,必定要跟你当面讲清楚。”
姜妍猛地抬头,看着姜妗坚定的神色,下意识慌乱地别开头,“不……不行,我怎么怎么能跟他私下见面,男女授受不清,怎么能私相授受呢?若是被外人知道,还不知道该怎么编排我和沈遇……”“那就顺理成章入主尚书府呗。”
姜妗拍了拍姜妍的手心,与她解释:“沈遇不是蠢货,什么男女大防,私相授受,姐姐你能想到的,沈遇都能想到,既然这样,他还非要与你见面,自然他心里就是不惧怕此事传开之后的后果,若是他真心属意姜素声,完全没有必要给你递信。”
姜妍被她说服了大半,心下有些摇摆:“可……”“我知道姐姐你的担忧是什么,若是沈遇当真是那等脚踏两条船的小人,也不该打到信阳伯爵府头上,二叔虽是闲差,位份却不低,三叔更是京中红人,再有大房的名头顶着,谁敢在咱们府上光明正大玩弄两个嫡女的婚事?”
姜妍一怔,心中瞬间清明,她沉湎悲伤,都忘记以信阳伯爵府的身份,即便尚书府位高权重,沈遇少年英才,也决计不敢做出这等荒唐事。她有些犹豫,看着姜妗的眼神不太确定:“只是,我总有些不愿意面对他,又是一个人,我不想去……”倒转的思绪霎时冲上姜妍的心头,让她心中愈发烦乱:“算了,误会与否我也不在乎,天底下也不是只有沈遇这一个好儿郎,他爱解释不解释,我不听了。”
她把那清荷的荷包一扔,干脆跟自己置气。姜妗一低头,看见那清荷绣工精致,处处都是花了心血,光用绣线纹理就花费了几种色调,一看就是专程为一个极为重要的置办的。沈遇爱荷,满城皆知。她拿着这荷包看了半晌,突然抄起一边的剪刀,对准就要下手:“既然不喜欢就剪掉算了,省的看着闹心……”“哎,别!”
姜妍立刻变了脸色,下意识转身来抢,眼看着刀锋要刺穿荷包,竟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就要去空手捂住刀锋,幸亏姜妗及时扭身,躲过了姜妍的动作。眼看着姜妍还要来抢,她突然道:“不是不想见了吗,送他的荷包还留着做什么?”
一句话宛如一捧雪浇上了霜打的茄子,姜妍愈发蔫吧,一下子泄了气,半天咕哝了一句:“总……总是废了些心思绣的……”姜妗看她蔫吧着提不起精神的样子,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叹了口气,把剪子一扔,重又把荷包塞进姜妍怀里。“拿着吧,没剪。”
看着姜妍赶紧捏在手中反反复复检查荷包是否损坏,姜妗有些无奈:“既然这般在意,那就去跟他好好说清楚,是走是留,总要两人之间没有误会,全凭别人一番说辞,反倒是耽误了有心人”姜妍婆娑着荷包上的绣线,心里惴惴着半天不敢决定,“可是……”“好了,别可是了,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姜妗一锤定音,容不得姜妍多想,干脆站起身,总结道:“左右我也在场,真要有什么,就说咱们泛湖不小心撞见了。”
话已至此,姜妍也不好再推诿,轻轻点了点头。这头姜妗与姜妍刚刚定下明日泛湖,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三房耳边。孟芷柔一边捣着茶,一边疑惑道:“泛湖?这大房的丫头又有什么幺蛾子,还带着二房那个木头一起。这几日姜妗那丫头不是一直在外头忙活,也不知道弄些什么动静,突然就回来弄这一遭……”“泛湖就泛湖呗,管她们两个蠢货做什么,娘你快看看我这个料子好不好看,这是我今日专程去拿的最时新的料子!”
姜素声不以为然,举着手中布料,兴奋地呼唤孟芷柔。却被孟芷柔狠狠一瞪,冷笑道:“蠢货?大房那丫头不知道多少手腕,你说她蠢,也不想想在她手里栽了多少跟头!”
姜素声本来满满的欢喜,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气得噘着嘴委屈的不行,朝着一边品茗的姜言之撒娇:“哥,你看娘亲,天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为了那个乡下丫头还来骂我,你快说说她!”
姜言之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娘亲说得对,这个姜妗,。”
孟芷柔眼睛一亮,这个儿子城府极深,素来是她最大的骄傲,听到他这番见解,她连忙问道:“言之,你说说,这俩丫头这一出,别是打着什么主意。”
姜言之思索着道:“我记得娘亲之前与我提过,上一回,也是她俩一起出游,本是半路遇匪之事,却突然撞见尚书府公子出手相助,这才叫沈遇与她俩结下了缘分,我总觉得,这件事怎么会这般巧合?”
孟芷柔一怔,眼神微微变得犀利:“你意思是,这次出游,或许又是跟沈遇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