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然现在还有英雄儿女和英勇市民的称号。这是助力却也是枷锁。她做事时需要考虑很多方面,不能简单地一力降十会,上去暴打一顿就了事。季轻然在几个警察眼里,就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王队长温声道:“小季,咱们先去看看情况,你不要怕,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乔乐生和周安东都点头称是。季轻然道了声谢,带着三人进了院子。眼前的院子和原身记忆中相似,却又略有不同。原身家只有三个人,小弟才七岁,一直和奶奶同住。东西两侧的厢房,他们根本用不到,都是空着的。现如今,厢房门前有脸盆架子,泥炉子,旧胶鞋,还有一个烂花盆,里面插着几支村里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花。里边应该都住了人,门前的晾衣绳上搭满了衣服,还在滴水。季国泰和应彩娥生了三儿一女。大儿子季长江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二儿子季黄河二十岁,都还没有娶媳妇。因为他家的旧房子只有三间屋,季国泰夫妻住一间,原身的三姐季晓惠住一间,剩下一间里住了三个儿子。如果季长江和季黄河娶媳妇,必须要另起屋舍,如今都实行盖红砖房,这要花不少钱。可没有房子,又娶不到媳妇。因此,原身家的房子就成了大伯一家眼里的肥猪肉。欢声笑语从正房内传了出来。看来,这新房子他们住得很愉快嘛。季轻然嘲讽地一笑,继续朝堂屋走去。周安东重重地咳了咳,屋内的说话声一顿,随后有个妇人的声音响起。“谁来了?”
季轻然进了屋。“大伯母,听你们说得好开心,在说什么啊?”
季轻然一开口,屋内的几个人脸色骤变,像是见了鬼。王队长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小然?”
“你……你怎么回来了?”
季轻然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大伯母,这是我家,我不回家能去哪里?”
“可你不是……”应彩娥过了吃惊的一瞬,马上就回过神来。“哎呀,我可怜的孩子!”
她快步走到了季轻然身边,拉住了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秋花从县城回来说你失踪了,你大伯出去找了你好长时间,如今还在县城住着呢。”
“你这孩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口信,我们都担心坏了。”
这是,先给她安了个不懂事的罪名?不待季轻然说话,应彩娥又看向王队长三人。“这几位是什么人?”
“小然啊,村里人乱说,我还骂他们胡说八道。”
“可你这……唉,大伯母本来还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以后啊,你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大伯母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这就是想做实她的坏名声了。王队长的脸黑成了锅底。“娘,这还用问吗?能是什么人啊,不就是季轻然跟着私奔的野男人!”
一个尖刻的女声传了过来。季晓惠瞄了一眼王队长身后的周安东和乔乐生,心里不忿。季轻然这个小妖精,私奔还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早知道,就该让人把她的脸划花,看她还能不能得意。乔乐生和周安东突然成了野男人,俱都身子一僵,随即板起了脸。“晓惠,不许瞎说,以后这都是亲戚了。”
应彩娥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在三人身上扫视。都戴着手表,这可是有钱人啊!死丫头,就靠着那张勾人的脸,找到这么好条件的对象……她看了看坐在桌前的季晓惠,灵光一闪。“轻然,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三姐吃不饱睡不香,日日为你忧心,还生了一场病。”
“如今你回来了,你们姐妹可要多多相处,你有了好归宿,也要念着你三姐啊!”
可惜,应彩娥的盘算并不被人领情。季晓惠撇了撇嘴,“娘,一个私奔的姑娘,名声都坏了,我才不要和她一起,免得她拖累了我。”
“她认识的那些男人?”
“哼,一群衣冠败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是衣冠败类?你看看你那二兔样,就你这个容貌,也配挑三拣四?”
周安东年轻气盛,此刻又是着了便装,对着季晓惠一通狂喷。“矮胖短粗大龅牙,白眼仁多黑眼珠少,一看就满心坏水,不是好东西。”
“你连小季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我知道,你就是嫉妒她长得美,可惜啊,这是天生的,你想要,只能重新投胎,换个爹妈!”
季轻然险些笑出声来。“你,你……”季晓惠被他气得浑身哆嗦。男人的嘴要是刻薄起来,可比女人毒多了,虽然……周安东说的也是事实。“小周,你怎么回事?”
乔乐生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道:“我都说过你多少回了,你这个同志就是太耿直!”
“这样的大实话,怎么能直接说呢?”
“你要讲究策略,要含蓄、要婉转,知道吗?”
周安东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乔哥,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季轻然这回真被两人逗乐了。她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周哥,乔哥,我堂姐在我们村里还是很受欢迎的。”
“她温柔贤惠,踏实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娶她的人,应该……就快有了吧?”
季晓惠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自小备受宠爱,事事都爱掐尖要强。偏偏她的脑子又不够用,还心高气傲、好吃懒做,在村里的口碑并不好。再加上相貌也不出众,吊梢眼还略显刻薄,以致于二十岁还无人问津。而原身满十四的时候,就开始有人上门说亲了。这让季晓惠对原身记恨不已。应彩娥见自己女儿吃瘪,心疼起来,皱着眉头对季轻然道:“小然啊,你交的这都是什么朋友?”
“一点礼貌也没有!”
她甩了下手,想将搭在季轻然胳膊上的右手抽回来,却见季轻然“啊”了一声,摔到在地。就在这时,堂屋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哎呦,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