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智湛摇了摇头,摇头晃脑,学着电影中古代文人的样儿吟起了唐代大诗人李白的《秋风词》一词:“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庄建红自然听不懂这首词的意思,她痴痴的盯着战智湛,半晌才十分紧张的问道:“战哥……你认识……认识我这个大字不识一筐的野丫头,现在是不……是不是贼拉后悔了?”
战智湛笑了笑,说道:“俺从来不干后悔的事儿!呵呵……这首词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写的,意思是说,李白望见了高悬天空的明月,和栖息在已经落完叶子的树上的寒鸦。这个时候李白正在思念他的恋人。此情此景,不禁让李白悲伤和无奈。战哥只是借喻而已!”
庄建红松了一口气,她笑了,笑得很甜,叽叽呱呱的说道:“唉呀妈呀……战哥你真有才!刚才我差点儿让你吓死,还以为你后悔认识我,再也不搭个我了呢。呵呵……唐代?唐代在哪旮沓呀?战哥你领我去见见那个啥李白呗,他写的真好。”
战智湛知道庄建红这是爱屋及乌,但是他不敢笑,深怕庄建红会感到自卑。战智湛敛容说道:“小红,战哥说的‘唐代’不是啥地儿。唐代是咱们华夏一千多年前的一个朝代,是那前儿的国名。呵呵……走吧,咱别在这旮沓傻站着了……”庄建红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讪讪的说道:“唉呀妈呀……战哥讲得真好!跟战哥学到老鼻子东西了。呵呵……你要是我的老师,我指定规规矩矩的上课,指定不逃学……”庄建红和推着自行车的战智湛甜甜蜜蜜的边走边聊,很快走到了宿舍楼的门前。没想到庄建红却停住了脚步,犹犹豫豫的说道:“战哥,不是我那啥……你们开学了,屋子里头都是人,我可……我可不想……可不想那啥……让人家看笑话。”
战智湛挠了挠脑袋,只能顺水推舟,装出一脸一万个不情愿的样子说道:“小红你想的真周到,比战哥强多了。要不这么着吧,战哥骑车子送你回家,在你家那旮沓唠一会儿嗑儿。等咱们……等以后找着地儿了……找着地儿了再那啥也不迟……”庄建红的俏脸又红了,羞涩的答应了。战智湛驮着庄建红,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快来到她家的胡同口。每次战智湛送她,都是送到这里,她就死活不让战智湛再送了。可是今天,庄建红却始终没有让战智湛停下来。战智湛的心“呯呯”的跳起来,这要是到庄建红的家里,一下子撞到她的哥哥“撞见鬼”,嘿嘿,勾搭黑社会老大的妹妹,还不得被心狠手辣的“撞见鬼”连捅三万六千刀,剁成肉泥呀!一路上,不时有人从战智湛和庄建红的身边经过。每经过一个人,战智湛都心惊肉跳的,就怕这个人是“撞见鬼”,根本就没心思听庄建红叽叽呱呱的说些什么。战智湛并不是怕“撞见鬼”,而是“撞见鬼”见过他,与“撞见鬼”碰面总觉得尴尬。就算“撞见鬼”真的把自己打得满地找牙,战智湛也不会还手,谁让他是庄建红的哥哥呢。忽然,庄建红在后车座子上拍着战智湛的后背说道:“哎呀,战哥,到了!”
庄建红家的格式和小飞家差不多,只不过,院墙是红砖砌的新墙,足有二米高。大门也是六厘米左右厚红松材质的新门,漆着很喜庆的大红颜色。战智湛刹住自行车,莫名其妙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双腿撑在地上,说道:“小红,你到家了。碰着你哥怪不好意思的,俺走了!”
正在打开红大门上一扇小门儿的庄建红,一把拽住战智湛的胳膊,说道:“战哥,你别走!我俩哥都不在这旮沓住,家里只有我爸跟我妈。我爸跟我妈老好了,你怕啥呀?”
见战智湛扶着自行车还在犹豫,庄建红摇着他胳膊,撅着小嘴儿说道:“战哥,求你了……”战智湛最怕女孩儿求他了。无奈之下,只好支好自行车,跟在庄建红后面进了小门。“这是谁呀?谁他娘的搁院子里?”
房门“哐”的一声被打开,响起了一声怒喝。战智湛被惊得魂飞魄散,推开庄建红拽开小门,狼狈的逃了出去。战智湛蹬着自行车没逃多远,身后就传来庄建红的喊声:“战哥,你别跑!这是我爸……”“不跑?不跑那不是脑瓜子进水,缺斤短两吗!”
战智湛着急忙慌的要赶去“老仁义清真饺子馆”,与海哥那哥儿几个相聚。幸好庄建红她爹出现,战智湛正好借着由子逃之夭夭。这要是庄建红她爹没有嚎唠一嗓子吓人咕叨的,相反客客气气的把未来的姑爷子迎进门去,又是酒又是肉的,战智湛哪儿还好意思再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再不跑就没机会了。“四锛喽”开着车陪海哥去接武友义了。剩下以“黄皮子”为首的哥儿五个就在饭店的包房里山南海北的侃大山。“郝疯子”拄着双拐,“铎”、“铎”的在包房内来回踱步,见战智湛和“黄皮子”正听“卷毛”讲他在火车上的一次奇遇,觉得没意思,就没话找话的撩扯起“老高丽”来:“我说老四,你不唸声不唸语的想啥呢?”
“老高丽”睁开眼睛笑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一串佛珠,一句话也没说。自从武友义被拘禁之后,“老高丽”不知为何,变得沉默寡言了,很少象以前那样喜欢和“郝疯子”他们见面就叽咯浪了。“老高丽”最近迷上了佛教。他从极乐寺的书店里买来许多佛经,尽管他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但还是每天一有时间就看个没完。他尤其喜欢上面那些具有深刻寓意的故事,尽管他似懂非懂,但只要一捧起这些东西,就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佛祖在《金刚经》中说的“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的境界。“老高丽”曾经说过,他已经决定了,等以后自己挣了大钱,一定要给自己的老妈请一尊纯金的佛。后来,“老高丽”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兑现了诺言。十年之后,在他隆重庆祝他的妈妈的八十岁寿辰时,送给他妈妈的寿礼,就是一尊九寸九分高,九斤九两重的99.99%含量的纯金释迦摩尼佛。“哇尻!老四你啥前儿信佛了?我说老四,你不会是想出家吧?你长得贼拉帅,出了家也指定是个戒不了酒,离不开老娘们儿的花和尚!我说你要真想出家,你就去那日本。”
接着,“郝疯子”坏笑着对战智湛说道:“老八,你识文断字儿的知道不,听说日本的和尚活的老滋润了,还能娶媳妇!哇尻!我都想上小日本那旮沓去当和尚了!”
“郝疯子”和“老高丽”闹习惯了,常拿这个事情开玩笑。战智湛可不知道他们之间这些事情,只能傻傻的笑。“老高丽”笑着摇了摇头,对战智湛说道:“老八,你是老实人,别听你五哥瞎白话,他忽悠你玩儿呢。”
战智湛憨憨厚厚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郝疯子”感觉没趣儿,正想走开,忽然,他一拍脑门儿,对战智湛说道:“我说老八,上把老七说有倆小瘪犊子在五线车上打着我的旗号,干养活孩子没腚眼儿的损事儿,把你老八给得罪了。老七说让五哥查一查是他妈的谁这么没规矩。呵呵……五哥没当回事儿!前两天你又托老六找五哥打听这俩小瘪犊子,‘二德子’这小子办事儿挺靠谱的。五哥来‘老仁义’前儿,‘二德子’跟五哥俩说,他打听着这俩小瘪犊子了。都是顾乡屯的,一个叫‘土豆挠子’,还有一个叫‘炉钩子’。‘二德子’没跟五哥来,就是又去打听这俩小瘪犊子家住哪儿去了。你老八不是当着满车的人说欺负上岁数的老年人和小孩儿断一条胳膊吗?那‘北侠’是谁呀?说话要是不算话,在社会上那多没面子!‘二德子’临走前儿,让五哥要你老八个痛快话,是想要这俩小瘪犊子的左胳膊还是右胳膊?”
战智湛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对“郝疯子”拱手一礼说道:“兄弟谢谢五哥!五哥为兄弟这点事儿操这么大的心,兄弟真是打心眼儿里过意不去!‘土豆挠子’和‘炉钩子’这俩瘪犊子,兄弟在五线车上已经惩戒过了,想必他们不敢再打着五哥的旗号到处为非作歹。兄弟以为咱‘埠头八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别再痛打落水狗了。兄弟托六哥找五哥打听这俩瘪犊子是因为他们俩其中有一个,收了‘二牤子’的三千块钱,想杀卓不凡。”
“收了‘二牤子’的三千块钱,想杀卓不凡?”
战智湛的话不仅让“郝疯子”吃惊,就是“黄皮子”、“老高丽”和“卷毛”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战智湛知道面前的这几个人都是社会油子,整个浪儿都是在社会这个大油锅里不知道滚了多少个个儿。他怕引起误会,不敢撒谎,就把去卓不凡家吃饭,在卓不凡家“胡家大院”的大门洞子里遇到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战智湛又说,他已经拐弯抹角的问过卓不凡是否认识“二牤子”这人。可卓不凡别说认识,似乎从来都没听说过“二牤子”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