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叶颤着腰,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可白凝还在吻着她的腰,她生出一股强烈而难耐的,冲动。
“二小姐——” 楚叶哼叫,她往日说话时的口吻总带着冷情的味道,即便在脸红的时候,依然如此。可此刻她叫白凝的这一声,却带着难以克制的婉转柔情。 白凝心头烫了烫,她探身去看楚叶脸庞,果然早已是羞红一片。 楚叶不知自己怎么翻过身的,白凝就贴近在她身畔。她瞥见白凝双颊同样泛了红,身上过于宽松的衣衫凌乱,顺着手臂滑了下去,肩头半露。 微明的烛光透过纱帐,在她们之间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暧昧。 楚叶望着身上的人,觉得大脑混沌,喉咙干涩。 她们这样,算什么? 她努力想着兄姐告诫她的话,不可以动情。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多看白凝一眼都会“犯错”,可是,她却仍然紧紧盯着她,片刻都不想移开目光。 白凝并不回避楚叶的目光,相反,她爱看楚叶这般盯着她,甚至忍不住耍些心思,让楚叶盯着她。她又摸了摸楚叶肩上的一道旧疤——从肩蔓延到颈。 极危险的一道伤。 “这道疤呢,是怎么来的?”“这一道,”楚叶心不在焉回答,看着她柔情似水的眉眼,看着她柔软精致的薄唇,“是三年前伤的,那一次,我差点就死了……” 白凝一边听,一边用指腹摩挲着粗粝的痕迹,她低下头,唇便落在她的肩上,再一点点蔓延到颈间。 楚叶扭过脸咬咬唇,手心将被褥攥得发皱。白凝温热的脸贴在了她的颈窝里,散发着清香温暖。 这算什么…… 楚叶隐忍,然而滚烫的肌肤相贴下,抽走了最后一丝理智,她闭上眼,转过头去蹭着白凝发丝,唇不经意擦着她耳畔。 白凝忽而没了气力一般伏在她身上,深深吸气。 楚叶不再想这算什么,她手臂轻颤着,笨拙搂住了白凝的腰,只想两个人抱得更紧。 纵使这个拥抱是一场短暂而危险的梦,她也想抓住一会儿。 “叶儿。”
白凝叫她。
叫得如此暧昧、温柔。 “嗯。”楚叶应着,抱紧她。二小姐也是喜欢自己的,她高兴,可似乎,又不仅仅是高兴。
夜深,一方纱帐内,仿佛暂时隔绝了万事纷扰。 只有她们。 她们拥抱在一起,轻轻贴蹭,能感觉到心口的小峰互相抵着,而那之下,她们的心跳都快。情不自禁叹出的每一缕凌乱呼吸,默契,都暴露着对彼此并不“清白”的念头。 记忆回溯到她们在石洞里求生的情形。她们也是这么抱着彼此,本能眷恋纠缠。 白凝安静靠在她肩上,微合着眼,唇边扬起。 楚叶贪婪嗅着她发丝和耳后的香气。她才发现,人原来不止是在寒冷时才会渴求温热,心失控发烫的时候,也会一样渴望。 白凝转过头看她,帮她温柔理着头发,看清她红透的双颊后,笑了一笑。 楚叶跟着她笑。 白凝指尖碰了碰她微微弯起的嘴角,眼神掠过这烫红的唇。 楚叶心乱着发怔,想勾住她脖颈,就这么肆无忌惮去吻她,可还是迟疑没靠近,只是红着脸。 白凝又笑了笑,怕羞得很。她玩着楚叶的头发,小声问:“你此番去青州,几日才回来?”楚叶看着白凝的笑容傻傻愣了会儿,才想起回答:“十天半月的样子。”
昨日她的新任务,是和楚护前去青州,再护送一人回京。 “那你……”白凝望着她眼眸,柔声问,“还会来见我吗?”
楚叶盯着她,“嗯。”
白凝莞尔。 - 翌日天气阴沉沉的。 楚叶一大早便要启程,她醒来时白凝还贴着她熟睡,她昨晚喝了药,才如此安眠。 楚叶没忍心惊醒她,发呆看了她许久,轻手轻脚下了床。 没有太阳的缘故,今日的风也有些冷。 楚叶准备出府时,和楚护碰上了面。楚护见她怏怏的模样一反往常,打趣她,“要出府了怎么反倒不高兴?”
楚叶勉强一笑。 “青州好玩的玩意儿很多,哥到时候给你买。”
楚护兴致勃勃说着。
兄妹俩往外走着。 楚叶用余光又打量了这座府邸,黯淡转身。 “叶儿。”身后有人在大声喊她。 楚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然回头,是白凝朝她跑了过来,暖画还在后面着急追着。 她这般,又违了名门闺秀该有的“风范”,楚叶又开心,又担心她受罚。 “风这么大,你出来干嘛?”
楚叶紧张。
“为何不叫醒我?”因为一路跑过来的,白凝说话时还有些喘不上气。
楚叶低低头。 “我有东西送你。”白凝将手中的包袱递与她。
是一把古琴。 “这儿还有两本琴谱,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来琴坊找我。”白凝一一跟她交代,“上次答应送你的画,等你回来,我再给你。”
楚叶点头。 “还有,”白凝冲她笑,“要好好照顾自己。”
楚叶望着她,越看越不舍,“你要好好养身子,不要再受寒了。”
“我知道。”
简单寒暄了几句,白凝还是被丫鬟婆子们拉走了。楚叶这头也被楚护催着要走。 他们这次的雇主是青州名妓青柳娘子,护送她来京。听闻这位青柳娘子生性孤傲,以往得罪过不少显贵,所以才雇了护卫贴身保护。 雪停以后,更方便赶路了。去青州的时日比楚叶想象中更短。 从青州接了青柳,他们还有三五日就能抵达京州城了。 楚叶骑着马,望着离京州越来越近的路,不由得分神。 楚护双腿一夹,马儿往前赶了赶,他追上楚叶。 “叶儿。”
楚叶扭头看他。 “你跟我说,到底是哪家的纨绔?”
楚护愤愤问她。
楚叶不解:“什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从那日离开京州以后,你就心不在焉。我想知道,是哪家的有钱公子哥把你魂都勾走了?”
楚护紧紧皱眉,原听楚兰说楚叶有心上人了,他还不信。
楚叶也皱眉:“没有。”“什么没有,你还骗我。”
这些天楚护看在眼里,楚叶总是看着一支玉簪发呆,一看就是惦记着谁,再说玉簪是值钱玩意儿,一般人可送不起。
“是不是白家的公子哥?”楚护只能这么猜,毕竟楚叶前段时间一直都住在白府。
楚叶被说得烦:“不信就算了,懒得跟你说。”“哎……”楚护干着急。 回京州的路上,楚叶又被楚护逮着说了好几次。 “叶儿,我是怎么告诉你的,那些有钱公子哥最会甜言蜜语,他们的话绝不可信。”
“叶儿,你是不是摘面具了?”
“你信哥的话,不要再跟那个人有交集,他能动感情,你不能。”
“就算他对你是真心,他将来也绝不可能娶你,他们高门大户的规矩多着呢,看不上我们这样的。”
“你不要嫌我烦,大哥只是担心你,怕你吃亏受伤。要知道,我们跟那些人就是两路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结果的。”
两路人,楚叶暗自苦恼,她知道她跟白凝是两路人。 楚叶也清楚,为什么楚护会这么担心她。她曾经听楚兰说过,楚护年轻时,也跟一位侯门千金有过一段情,两人约好了私定终身,可最终,楚护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心爱的女子,被八抬大轿抬进别人的深宅。 楚护常说,门当户对,是多努力都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 青柳娘子来到京州这件事,在京州城小小轰动了一把,大家又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一路护送青柳回来,但楚叶并不了解其人。关于青柳的一些事,不知真真假假,她大多是从外界的闲言碎语得知。 他们说青柳虽出身烟柳之地,却清高自傲,即便腰缠万贯也未必能近她,她愿接待的,只有合她眼缘之人。还有传闻说,这青柳的癖好也特别,偏爱年轻漂亮的女子,连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绝色。 青柳上街很高调,从不遮遮掩掩,自然,醉红楼请她来唱曲,也是为了撑场面。 “青柳娘子来了。”
青柳初来京州,就在街头引起行人围观议论,好奇这姑娘究竟是何模样,才能把那么多的富家子弟迷得七荤八素。 白凝正弹着琴,思绪被外头的喧嚣声打乱。接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抬头看去—— 推开门的是一红衣女子,生得妩媚风流,眼尾轻微上扬,眉目间含了些似有似无的轻佻。 “外边何事?”
白凝问姚三。
“就是那位青柳娘子喽,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我方才趴窗户上瞅了一眼,不过姿色平平,还没你我好看。”姚三扔了颗甜果子到嘴里,玩世不恭地笑说。
姚三以为白凝对这些杂事不会感兴趣,却听到白凝问: “青柳到京州了?”姚三难以置信,看着眼前这位对万事都清心寡欲的大小姐,“不会吧,连你也好奇她?”
白凝不语,她想的是,楚叶回来了。她知道楚叶的任务是去青州接青柳。 “白二小姐,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我还想弹你新谱的曲儿呢。”
“我明日还来。”
白凝说。
“真的?”姚三开心,她是个琴痴,来京州后开了这间琴坊,也是因此和白凝相识。
白凝以编曲为由,翌日又来了玲珑坊,不过待了一整天,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楚叶刚回京州,一定忙得脱不开身。她这么想。 白凝去玲珑坊去得有些勤,连姚三都诧异,自己这琴坊有这么好吗? 不知不觉京州都入春了,绵绵下着春雨,枯柳条也在春雨中抽了嫩绿的芽儿,很快,京州就会迎来姹紫嫣红。 白凝走神挑着琴弦,耳朵却总是在留意屋外有没有脚步声。 她忽而停了下弹奏。 有人来了。 好像是熟悉的脚步声。 门被吱呀推开的瞬间,白凝满脸笑颜望过去,喊了喊:“叶儿。”姚三姑娘人愣在原地,被白凝冲自己的这一笑给弄晕了。 白凝笑意又散了去。 叶儿? 姚三想到白凝这段时日频繁来琴坊,又总是往门口看,明白了什么。 “你来我这,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