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年轻人是啥态度，上面的意思就是上面的意思，你们的信息一上报，上面就严格审查了，入选名单也是他们综合考虑的结果。”
“那上面有没有指出，我是哪一点不符合要求？”
赵秋妍冷声追问。老郑烦躁地敲了敲桌面：“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只是执行命令，姑娘，你就别难为我了！”
“郑叔，你是村里的支书，又是长辈，我是尊重你的，但这件事我觉得不公平。”
“有啥不公平的，当兽医又苦又累，你一个小姑娘干点啥不好！”
“我愿意吃苦受累。”
“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老郑话音被突然响起的汽笛声打断。他连忙撂下笔小跑出去，赵秋妍冷着脸紧跟其后。院中停了辆黑色轿车，车门开了，先下来一个司机打扮的人，快速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围观群众直勾勾地盯着，好奇这是来了哪号大人物。一双黑色尖头皮鞋点到地面，紧接着皮鞋的主人露了脸。干练优雅的着装，微微卷起的披肩长发，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赵秋妍一瞬间变了脸色。来人竟是陈小雯！“陈站长，你好你好，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我这儿还没来得及准备一下。”
老郑一脸谄媚地凑上前。“郑支书，我是来为大家服务的，可不能给我搞排场啊。”
陈小雯轻笑着道。目光轻飘飘掠过赵秋妍，眼中带着一丝挑衅。赵秋妍冷冷瞪了回去。“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乡兽医站新上任的，陈小雯陈副站长，大家热烈欢迎！”
老郑扯着嗓子喊道。围观众人被带动着用力鼓掌。赵秋妍纹丝不动，心里一下子想明白了。怕不是之前陈小雯听到王素芬打听兽医一事，然后就动了心思，让父母给她安排到兽医站工作来了。陈小雯笑着摆手，同他们拉近距离：“乡亲们太客气了，别把我当成站长，我还是前几年在清河村的那个姑娘，以后还得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工作呢。”
“哎呀，那肯定的，我们肯定配合陈站长工作！”
人群中一个汉子高声起哄。赵秋妍走到她跟前，牵起嘴角假笑道：“既然陈站长亲自来视察工作，那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被淘汰？”
陈小雯装出耐心的样子：“是这样的，这个定向培养不收女性，因为女性力量弱，怕制服不了大型家畜，容易受伤，我们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赵秋妍朝赵影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她也是女性，她怎么入选了？”
陈小雯微微一怔，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眼。见那个叫赵影的女人正咧着嘴朝她笑，脸色不由冷了。她当时只顾着卡下赵秋妍，没留意到这个赵影也是女的。见赵秋妍正冷冷盯着她，陈小雯挂上职业微笑，强装镇定道：“虽然那位姑娘也是女性，但她报名表上的数据显示她身体健康，力量很大，除性别外的其他要求也都符合，这种我们是可以破格录取的。”
“陈站长可能不知道，赵影是小学学历。”
赵秋妍皮笑肉不笑道。陈小雯彻底僵住，微微扭头看向老郑，眼神无声质疑。老郑连忙打圆场道：“这个事啊，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赵影虽然学历不够，但是村里缺兽医啊，她又踏实肯干，办学单位也愿意花心思培养这样的学员。”
赵影也站出来，得意洋洋道：“就是就是，村里谁不知道我干活利索，还听话，不像有的人一根筋，让她往东她偏往西。”
赵秋妍冷冷看向她：“学历不够的话，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
“你说谁认不全字！我虽然学历低，但我平常可爱看书了，懂得一点不比你少！”
赵影梗着脖子大声反驳。“那正好，我看办公桌上有本兽医手册，你拿过来读一段，证明一下你自己。”
“你说证明我就证明啊，你算哪根葱！”
“不证明的话，就说明你只是个侥幸入选的漏网之鱼，既然我符合要求都没进去，你当然也得主动放弃资格。”
赵秋妍淡淡道。“你——”赵影气得俏脸通红，“证明就证明！”
说完进屋取了手册出来，深吸了口气翻开，特意挑了字少的一页，高声念起来。但专业名词和生僻字实在太多，她念得磕磕巴巴，到最后实在念不下去了，白着脸合上手册，一声不吭。赵秋妍微笑着看向陈小雯：“既然陈站长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想必对相关知识了如指掌吧？那我请教一下，若是突发重大动物疫情，兽医站该如何应急防控呢？”
陈小雯没想到她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面色不复镇定。她是临时上岗的，哪儿能短时间内记住这种东西？她求助地看向老郑。“赵秋妍，你这态度不端正！”
老郑板着脸指责她，“陈站长是领导，是负责统筹工作的，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当然是各部门分工合作。”
“哦，这样啊。”
赵秋妍作出心悦诚服的样子，“是我眼界窄了，我以为陈站长会很接地气，能真正融入咱们呢。”
围观众人闻言忍不住小声议论。“小雯这姑娘咋变了这么多，她头几年在村里挺好的啊。”
“人家本来就是城里姑娘，不过在农村生活了几年，还真把人当成村姑了？”
“反正我心里不太得劲，这不是仗权压人吗？”
他们自以为声音小，但陈小雯却听得清清楚楚，强颜欢笑道：“乡亲们对我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都会听取的。”
“没有没有，陈站长，俺们对你没意见！”
一口一个陈站长，听得陈小雯如鲠在喉。“不过，我还真有个事想问问！”
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扯着嗓子开口。“您请讲。”
陈小雯放低姿态。“讲学班真不能接收秋妍嘛？这丫头给东子家难产母牛接生过呢，是实打实有本事的！”
“是啊，人家本来就跟孙兽医学习过，有底子的，这就比别人强出一大截了！”
另有人也跟着附和道。陈小雯深吸了口，咬牙回绝：“结果已经定下来了，不能说改就改，对不起，讲习班不能接收她。”
“她哪里不符合要求？”
一道微沉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