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似因为介东西所在的位置,”老头指着金戳子说:“你们索介东西似在香港弄回来的,介索明那些弄出来的人把介玩意儿卖到了香港,而且‘三聚二散’,香港那里至少有仨……”
“至少有仨?”朱科长失声惊叫道:“您的意思是,那些尸体其实是要漂向香港的?”
“品,恁们自个儿品品。”
老头说:“还好走运,它们没漂到香港,就搁浅的搁浅,被发现的被发现,要似到了香港,一旦被不明真相的人破开了,你们想想,那会出嘛事儿!香港,那可似国际型大城市,有多少人哪?都索炮弹厉害,我告儿你们索,介玩意儿,可比炮弹可怕狠了!”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死寂,众人都面面相觑。 “这事儿事体重大,但谁都知道,这绝不允许它发生!”
朱科长说:“鲁老,您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办法?当然有了,要成此功,必用火攻,把那些尸体凑一块儿,给它来个‘火攻’,一把火给它点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您老这话和没说一样,”白局长说:“那船在海底,那地儿怎么点火?除非把船打捞出来,可那更危险……” “有个办法,”吕警官说:“找到那艘船,派人潜下去,用刀子把那些袋子都割破,让海水进去,用不多久,那些尸体就会都被海水溶解了。”
“哎,介也似个办法儿,”鲁老头说:“可你想到没有,郑和第三次下西洋,带了两万七千多人哪,据说在到达重迦罗的时候,船队爆发了瘟疫,船上从官员到士兵、水手,死亡无数,那么那艘船里的尸体,就不是一具两具、十具八具,而是数百上千。一旦那么干,那里一大片海水会被污染,南海那里就似个大渔场,要似有鱼群从那里走,鱼身上都会带上瘟毒,要似再被渔船打了去,让人吃了,照旧会发病;只要有一个人染上,很快就会有一片,那和放毒有嘛区别?那可不似小事儿啊!”
“是啊,那瘟疫的确可怕,”一位姓江的警官说:“据说哥伦布航海的时候,他的船员都得了瘟疫,死亡无数。”
我笑了一下:“江警官,哥伦布的船员死亡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败血症,不是瘟疫。”
“哦哦,对对,败血症,是败血症,我搞混了。”
江警官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可郑和船上发的的确似瘟疫,据说似船上的老鼠引起的,”鲁老头说:“你们知道,郑和在第七次航海的时候死在了半道上,其实也是染了瘟疫,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啊。”吕警官一撇嘴:“那,这招儿不行,我也没辙了。”
“哎哎,先别说这没用的,”朱科长说:“鲁老,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妥善解决?”
“你们得把他们偷走的那两个或几个戳子都找回来,然后找到那艘船,把戳子放回镇魂盘上。介么一来,那些事尸体就会落地,不再漂浮,也就不会再有海漂儿的事儿了。”
“不行不行,那治标不治本。”
赵副厅长摆着手说:“已经有人去拿了那戳子了,如果放回去,再有人去偷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派人在那里驻防吧?也不现实。再说,也看不住啊。”
“那就得来个绝的。”
老头说。
“怎么办?”“还是那个字儿——烧!”
鲁老头斩钉截铁:“让人把镇魂盘整个带出来,在附近找块没人的陆地,把镇魂盘放那儿,你们猜会怎么着?那些尸体就会追着介镇魂盘漂到陆地边上,介时候你们就可以把那些袋子都拖到岸上,然后给它点一把火,就万事大吉。”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白局长说:“那么,得想办法找到那艘沉船,把那个盘捞出来……” “哈哈,白局长,我索你想得忒容易,”鲁老头笑了:“不索别的,你就是找到那个镇魂盘你也拿不出来。”
“为什么?”
“它是用青铜铸成,重有百斤,通体写满各种符咒,又用八卦符文锁固定在船底的压舱铁龙背上的,不懂天篆符文的解不开那八个锁。而介黄金戳子最为重要,它上面的符篆和其它四个不一样,既为五个镇海魂之一,又似开锁的钥匙,没有它,那个盘照旧拿不下来。你又不能把它硬掰下来,那样损坏了它就不灵了。”
“那也容易,把铁龙一块儿捞起来。”
“那铁龙重达千斤,和船底龙骨嵌在一起,你能拿出来吗?除非把整条船都打捞出来带走。”
“那……是有点麻烦。”
“不,只要有小宇子就不麻烦,他懂那个天篆符文,还给白云观的道士们去讲过课。现在我所认识的人中,能释读符篆,也就这小子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说:“其实我也是二把刀子,不全懂……” 我从广州土大夫辛无尘那里得到亚武道士吉辛子写的那本《天符仙篆箓》,从那里学会了释读这种天书似的符篆。后来又把《道藏》里的相关符篆收集研究了一番,还写过两篇论文。几个道教协会还以学术交流的名义请我去讲过几次课。 吕警官说:“鲁老,您老说得这些,听着怎么这么邪乎呢?不是封建迷信吧?”
“嘛玩意儿?封建迷信?你懂嘛叫封建迷信?”
老头顿时不高兴了,眼瞪得溜圆,用拐杖捣着地板:“介大半夜的我跑介地儿来,就似给你们讲封建迷信啊?那好唻,你们可以把我索的介全当放屁!”
“哎哎,鲁老鲁老,别生气,年轻人不懂事儿。”
白局长急忙给打圆场:“您说的这些,可太重要了,我们得给上级汇报,然后再想办法。”
“这事儿听上去很邪门,可我们怎么解释浮尸、瘟疫和这两个金印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朱科长明显也有点拿不定注意,鲁老头说得有根有据、有鼻子有眼,而且也符合实际情况,不由得也不信,对两个书记员说:“立刻出报告,我得连夜赶回京,向部领导汇报。同时我正告在座的各位:这个事情是高度机密,不得泄露,即便是亲朋好友也不能说,否则我们会追查责任。”
等报告出来,我和鲁老爷子都得在上面签字画押,因为我们两个是鉴定人,还特别让我在那个真的金戳子上用记号笔作了标记。 一切完事儿,我看看手表,都凌晨一点多了。 从公安局回来,我也没把这事儿告诉耗子和大块头,因为朱科长专门嘱咐过,这事儿是高度机密,谁都不能说,否则要负责任。 *** 此后一个多星期,再没了动静,一切正常,因为教学和生意两头忙,我都把这事儿几乎忘了。 可是事情该来的时候,邪性催着,会眨眼就到眼前,你躲都躲不掉——我开学术会议的地方,是深圳的某大学。 因为某项改革,现在出去开会,得自己先垫付所有费用,留好各路票据,回来再报销。可这次金宝霞校长格外开恩,给我批了五千块的经费。 原因很简单,外交部派人给我们学校送来了表扬信和一个给我的表彰证书,表扬学校的工作人员在以色列协助外交人员“进行了友好的外交合作活动,并取得良好效果”,表彰宇天龙教授“在外交合作活动中做出的突出贡献”,并建议学校予以嘉奖云云。 金校长爱面子,好大喜功,看到这个高兴得不得了,专门开大会对我进行表扬,并为我的深圳之行预先批了经费,以示奖励。 耗子、大块头听说我要去深圳,就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因为那里离东莞近…… 被我一通臭骂:我是去开会,还是学术会,又不是去收货倒腾生意,会议结束就回来,你们跟着去干什么?就是为了去东莞?让兰兰和小敏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 两个人虽然不乐意,还是打消了要跟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