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还有意见呀,赶紧都灰溜溜地跑回家去了。她们怎么忘了,这林落苏嫁的人可是个猎户!成天跟野兽打交道的人,还见过那么多血,邪性死了,她们可不敢随便惹!见状,林落苏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祁骁一眼,然后咬着嘴唇转身抱住姐姐,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林落薇抚摸着妹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我就是不放心你,怕你一回村被人刁难,才特意站在这里等你的。”
“我不需要担心,姐,你只要顾好自己,就是我最大的福报了!”
说着,她挽起林落薇的手臂就走。“走,我送你回家,这次的事你听我的,你别管,我有办法处理。”
林落薇欲言又止,可是看着妹妹坚定的样子,也有了主心骨。这件事,她本来也是真的帮不上忙,给娘治病的钱,她是万万没有的,若是执意要帮,又会因此跟李家人起冲突……幸好有个好妹妹在,才能让她省心不少。有时候林落薇也是真庆幸,妹妹成亲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懂事能干多了!最终,她点了点头:“好,你也莫要让她们轻易占了便宜去。”
“那是自然!”
接下来的一路上,林落苏都在安慰姐姐。“姐姐,刚才那些人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都是故意捡难听的说,你看我刚才说得更难听,她们不就怕了吗?!”
林落薇的情绪是很低落,但看着妹妹龇牙咧嘴的厉害样儿,又有些忍俊不禁。她往身后看了一眼,小声道:“是嘛?我看比起你这张小嘴儿,她们还是更怕妹夫那两把刀吧?”
林落苏愣了一下,也回头朝祁骁笑了一下:“嘿嘿……反正我们两口子是一家,怕谁都是一样的。”
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祁骁听到这话,心满意足地挑了下眉,觉得林落苏今天的确很会说话。姐妹俩手拉手走着,又是这样的境遇下,林落薇不得不回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吃的那些苦来。她们的娘,陈秀云,娘家在隔壁村,是独自一人嫁到昭明村来的。林家没给多少彩礼,陈家觉得不合适,白白嫁出去个干活的人,又没捞到什么,所以等姐妹俩稍微长大点,就经常叫她俩到隔壁村去干活帮忙。有一年冬天最惨,舅舅舅妈就抱着刚出生的表弟在屋子的炕上取暖,而她们姐妹二人连件小斗篷都没有,在雪天穿着两件单薄的衣裳在院子里扫雪,手冻得又红又肿,皲裂开来。林落薇的手上更是裂出了口子,冒出的血珠很快又冻成了血痂,看起来可怖又可怜。两个小女娃再努力扫地,可冬日冷风乱作,雪如粉似的,一会儿又飘过来,地上总是不得干净。而舅舅陈大勇却嫌她们动作慢,抽起一旁的桑条就打在地上恐吓她们,扯着嗓子骂:“躲懒的坏东西,吃我家的饭,就好好给我干活!”
小小的林落苏委屈道:“我们扫了半个院子,连口热水都没喝到……哪里吃你家的饭了?”
可这句话一下子就触怒了陈大勇,他恼羞成怒地一瞪,吼道:“野丫头,反了你了?”
说着,手里粗糙的枝条直接狠狠落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打在小女孩单薄的衣服上,一下子就皮开肉绽,渗出点点的血印子!“你一个没把的贱蹄子,还有理了?活都没干完,就惦记我家的饭?还敢顶嘴?真是没规矩的东西!我今天非得替你娘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小野种!”
林落苏痛得满院子乱跑,舅舅就在身后追,无数的鞭条落在小女娃身上,她疼得一边哭一边叫,脚下不留神就扑在雪地里狠狠摔了一跤。舅舅找住了机会,扯住林落苏的头发,把她拖行了一段距离。林落苏龇牙咧嘴,只听啪啪两声,娇嫩的脸上就落下两个巴掌印,本就被冻红的小脸瞬间肿起来,都发了青!林落薇心疼极了,卑微地求饶道:“舅舅,别打了,妹妹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是我们错了,我保证,我们马上就把地扫好……”陈大勇这才冷哼一声,面色缓和几分,可还是不解气,又朝着林落苏抽了几下才算完事。姐妹二人抱在一起,泪水冻在脸上,都哭花了。屋里的外婆也看见了,出门看情况。姐妹二人还以为外婆是来求情的呢,谁知她一脸嫌恶,道:“行了行了,别让这两个死丫头嚎了,我孙儿睡了,可别被她们两个贱丫头吵着了!”
林落苏眼泪汪汪,只觉得自己降生在这个家,真是一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林落薇也只能怜惜地抚过小女娃红肿可怜的脸蛋,紧紧地把妹妹抱在怀里。这样的事,在她们姐妹俩身上数不清发生过多少次。而如今,林落苏听林落薇说着往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伤痛,都清晰地保留在林落苏的记忆里,此时此刻,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和小时候那个无助可怜的林落苏有什么区别。想起那些过去,都是一样的痛,一样的恨,而现在有姐姐陪在身边,也是一样的温暖。林落苏吸了吸鼻子,梨涡浅浅笑:“只要我们姐妹俩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还记得那天,我们冻得都快没了力气,还被舅舅打,索性丢开扫把直接跑出院子去了!舅舅舅妈气得在后面追我们,还好我们躲进了一个秀才家的柴房,才躲过一劫!他还请我们喝了热乎乎的碴子粥……”说着说着,林落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这个当年救了她们一命的秀才,是个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