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虞无路可退,浑身都跟着战栗。这个变态阴毒的疯子,前世他也是如此,不许她跟任何男子有来往,哪怕只是不经意多看一眼,祁宴舟都会在床上狠狠折辱她一番。他是个冷血禽兽,又是个情种,就因为她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他居然可以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足足撑了十五年。讽刺的是,他并不爱她,可她却因为这张脸,在他的身边,苦苦熬了十五年!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受这种苦?!她攥紧雪白的拳头,抬眸看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恨,“督主,我只是一个小寡妇,没人敢染指我,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祁宴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笑容意味深长,“如此最好。”
沐晚虞稳了稳心神,“若是督主没别的事情,晚虞先回府了。”
她要跟祁宴舟分道扬镳,男人却优哉游哉地跟上来,轻飘飘说道。“今日本督无事,送夫人一程。”
沐晚虞脸色一僵,“不必麻烦督主了,反正也不是多远的路,况且我已经让怀玉去备车了。”
祁宴舟恍若未闻,两三步就走到沐晚虞的身边,故意和她挨的很近。她心里窝火,狗东西晦气的很,匆匆往前迈了几个碎步,企图和祁宴舟拉开距离。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路出了公主府,期间沐晚虞好几次要跟祁宴舟分开,都被他毫不费力地跟上,还故意当着旁人的面,要与她找话题聊。好不容易离开人群,沐晚虞松口气,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前面一阵骚乱。“求求大家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官老爷,官夫人,倘若我的孩子再不进食,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皇恩浩荡,我们也是平良国的一份子,难道皇上就不管我们这些无辜百姓了吗!”
沐晚虞微怔,看到拥挤的人群好似游鱼,一股脑儿地朝她涌过来。这些人灰头土脸,不少都是老弱妇孺,也有年轻的男子,却都饿得骨瘦如柴。他们哭丧着好似崩溃了,全都不管不顾地往城里挤,要朝皇宫的方向奔去。即便如此,周遭人却没有一个心生怜悯,纷纷跟见到瘟神一样避之不及。皇家派了军队出来主持秩序,那些人却毫不留情地用棍棒刀枪戳着难民,言语狠辣。此情此景,让沐晚虞不由得恍惚,竟是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夫人,夫人求求你了,求求你给点粮食吧!”
一个老妇人趁着混乱一把拽住了沐晚虞的衣袖,虽然皮肤黝黑,衣衫褴褛,眼神却是无比清澈又惶恐。沐晚虞心口发酸,刚要说话,就被人群推着,一个踉跄要栽到路边,也挤走了方才那个求她的老妪。前方涌来的人千千万万,她若是倒下了,恐怕今日就得被踏成肉泥。心悸之余,一只大掌及时圈住她腰身,“愣着等死?”
沐晚虞回眸撞进祁宴舟那双稍显不悦的桃花眼里,周围满是难民们身上难以言喻的酸馊味,可他依旧淡香萦绕,好似遗世独立。“我……”“别废话。”
祁宴舟打断她,顺着人流的走向,以身作墙,一路将她护着,目光不断往驱逐难民的将士们扫去。沐晚虞愣愣地抬眸看他,男人薄唇轻抿没有说话,一双眼底仍旧疏冷漠然,可却莫名多了几分人情味。是她糊涂了么,还是她将阁主,当成了祁宴舟看待了?祁宴舟却没注意到,环抱着她挤进一旁只容的下一人过的暗巷。两人面对面贴着,他冷扫了眼外头蜂拥而过的难民,还有大量将士们,垂眸看向沐晚虞。“你胆子不小,若是被那些人看见,你与本督的关系,明日就是市井妇人的谈资了。”
他们一起出来,她脖子上还有痕迹,若是被人瞧见,必定少不了风波。她细密的羽睫轻颤,哦了一声。怪不得他要帮她,原来,还是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果真是她的错觉,也是,祁宴舟的心,只给一个人,温柔,也只给一个人,那个人,绝不会是她。见她敷衍搭理,祁宴舟目光有些不悦,可低头瞧她贴着自己,视线往外看走神的模样,心竟是一动,脑海里似乎闪过类似的场景。此情此景,他似乎在某处见过?可他不可能与她有过类似的情况,还没人,能逼迫他至此。沐晚虞感受着祁宴舟粗沉的呼吸,头顶上飘过热气,弄得她很不舒服。可她却无暇顾及,目光直勾勾的瞧向外面,墙外的那些难民们像是待宰的羔羊,被官兵们用铁棒压着不断吆喝驱赶。她看着他们脸上的泪,看见了他们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看见了骨瘦如柴的老妪,心头震撼,也窒息。此次饥荒,似乎比前世来的更快,情况也更惨烈……不多时,沐晚虞与祁宴舟分道扬镳,脑海里仍旧回荡着方才街上那群难民的哭嚎跟惨叫。她心神俱震,突然有很强烈的紧迫感,马不停蹄地走进绮玉院找怀玉。“夫人!您,您可算回来了,刚才奴婢没找到您,又被一群灾民给冲散了,奴婢可担心死了!”
沐晚虞看着泪眼汪汪的怀玉,顾不上过多解释,“怀玉,那天我安排你的事情做的如何了,那些田地和宅邸的地契可有收回?”
怀玉微怔,赶忙擦着眼泪,又把地契都拿出来放到桌上。“夫人,这才过去一两日,报官的流程都还没走完,现在各地官府都忙着收购粮食,怕是把这些事情都给积压下来了。”
“而且老夫人当初怕被人发现猫腻,还专门给将军改了名字,连地契上写的都是假名,如今事关将军府的田地转让给了外人,要想追回来,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
道理沐晚虞都懂,可现在时间不等人,她蹙眉沉声道,“不行,如今饥荒来势汹汹,一旦错过时机,我想要做的事,就不一定能成了。”
饥荒是大势所趋,她无法扭转,但要逼宋明时出来,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她绝不会让这渣男再像前世一样,舒舒服服的活着,必须让他重现天日!怀玉闻言,也跟着担忧起来,“夫人说的也是,可,可我们也不能和官府对着干,要如何才能加快进程呢?”
沐晚虞眸色微深,把地契拿在手里,“你先留在府里盯着,我再出去一趟……”片刻后,殷台阁三楼传来一阵充斥怒气的呵斥。“冥啸你什么意思,想毁约不成?!”
来送茶点的江如眠都被震的浑身一哆嗦,方才将军夫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说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