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桥开工
原来这座天桥在民国时期就有了，不过又小又破，建国后天桥下面的大路要扩建，上面的天桥自然也要跟着重修。 可是修好了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出事故。以前车少人少，大家总算还能忍受，但是几年前下面的大路规划成了快速路，车子开起来时速有八十公里，再出事的话就不是小事了，只能想办法解决。 据说当时能想的办法都想了，道路开通后没几天，就发生了十几辆车连环相撞的大型事故，于是有人建议，不行找找宗教界人士来想想办法，通俗来讲就是找个和尚或者道士来做个法事，成不成的也能去去疑心病，就请来了当时很有名的一位道士。 道士到了之后，一阵比划下来，还真管了事了，天桥下面的大路再没出过大型的要命的事故。 桥下是没事了，但是桥上却又闹起了幺蛾子，路上行人不是今天摔倒磕着腿了，就是明天让自行车撞了，经常出事，甚至有遛狗到桥上狗忽然发狂咬人的事，隔三差五的不消停，也让街道的工作人员烦不胜烦。 至于说为什么自从重修了天桥之后总是出事，理由无非就是那些流言蜚语，打生桩什么的，根本没有靠谱的。 说到打生桩，王宣干了好几年工程，倒是听说过大概是怎么回事。 古时候人们修桥铺路，或者建房搭屋（盖房子打生桩的特别少）总是出事，导致工程不能继续了，就由工头出面，找个道士来打生桩。生桩，顾名思义，就是挖坑把人活生生埋进路桥的地基里，用活人的生机压住邪气，以确保工程的顺利进行，现在看来都是些愚不可及的人搞的封建迷信，但是在古时候的人看来，却是很正常的事，找个不太精神的人，或者流民，多给点钱，把人命买下来就是了。 据说需要配合风水阴阳那套理论，打生桩的人数，位置都不确定，王宣甚至听说过打八棵生桩的工程，当然，都是古代落成的建筑。 又扯远了。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这座王宣要修补的天桥总是出事故却是确定了的，这也不禁给马上就要施工的王宣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着刘新平还在眼前口若悬河的侃大山，王宣忽然没有了聊下去的心情，强打着精神又调笑了几句，就告别出了项目部。 车子已经被工头开走了，王宣溜溜达达的往天桥方向走去，路途不远，王宣安步当车，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路边的景物。 晚上九点多的大都市依然热闹非凡，路旁的小店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几声电子喇叭的吆喝，路边的小吃摊冒着热气，却在春寒料峭的风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远处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各种组成的图案交相辉映，王宣心里不由的赞叹，在他那座小县城里可不太容易见到这种现代化都市才有的场景。 不知不觉，王宣就来到了他即将要修补的那座天桥，工人把帐篷搭在了桥面上，天桥的两端已经设置了障碍物，禁止行人通行了。 细看这座天桥，其实严格上来说不算是典型的天桥，因为下面的大路是低于居民区的，这座所谓的天桥，只不过是大路两侧居民的过路桥，这里属于居民区，人烟稠密，这座小桥原来倒也人来人往挺繁忙的，桥上行人和自行车居多，因为桥太窄了，机动车不好过，只能另寻他路。 在桥下的大马路上，竖着的两个桥墩撑起了这座小天桥，桥上栏杆已经生锈脱漆了，水泥防撞墙也斑驳了，而王宣他们要做的，就是要修补这些东西。 王宣手扶着天桥栏杆，桥下的大路上车水马龙，夜里的车灯在路上形成一条光河，时而汇聚时而分流，五光十色，炫人耳目。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那些流言虽然传的神乎其神，但王宣心里其实一点都没往心里去，打开手机，给老婆发了一条“晚安，爱你们”后，转身进入帐篷，工人都已经睡下了，明天他们还要早起干活。 脱衣服，睡觉！ 远在三百公里之外的王宣家里，深夜收到消息的夫人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回复道：“我们也爱你，注意身体，晚安” 朦朦胧胧中，王宣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桥头，工人，帐篷甚至自己的皮卡车都没有了踪迹，桥上的路灯忽明忽暗，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远处的霓虹也不在闪烁，桥下的车流也不见了，远处一片黑雾蒙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王宣一个人，不对，还有那座桥！ 忽然，王宣感觉自己的脚下一阵的震颤，那座桥！开始了颤抖，桥面裂开，桥墩断裂，路灯倒塌，防撞墙卷曲，栏杆都融化了！ 只是眨眼间，那座桥已经完全看不出桥的模样，完全变成了一只钢筋水泥组成的怪兽！桥身组成的头颅和身躯，桥墩构成的四肢，那双眼睛，分明是桥上闪烁的路灯...... 王宣仔细一看怪兽的形象，一句粗口脱口而出：“靠！擎天柱大哥！”眼前的怪兽迈开大步，竟然朝着王宣走来，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仿佛经受不住压力的一阵巨颤，怪兽看似笨拙，但速度 不慢，几步来到王宣面前，扬起硕大的拳头向王宣由上而下的袭来。 王宣甚至来不及反应，拳头就到了头顶，这时王宣只觉得一阵的心悸，猛然间一转身，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呼！.......”是一场梦啊！王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左右一看，已经天亮了，工人们都不在，应该是去项目部吃早饭去了。 平息下急促的呼吸，王宣缓了缓神，起身穿上衣服，开始洗漱。 一会儿的功夫，工人们都回来了，迎着朝阳开始搭脚手架的，收拾杂物的，检查工具的，在工头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工作了起来。 工头也姓王，叫王超，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小眼睛，寸头，说话声音有点公鸭嗓子，是王宣的本家，虽然只比王宣大十来岁，但是按辈分王宣要跟他叫叔。干活很实在，从不偷奸耍滑，工地上的事情王宣交给他很放心。 “叔！你来一下！”
王宣洗漱完毕，冲工头喊了一声，王超正在皮卡车旁边收拾刚卸下来的电缆，听到王宣叫他，转身小跑着走了过来：“宣，怎么了？有事吗？”
王超问道。
“叔，今天的活怎么安排的？项目部只给了二十天工期，虽然说超个一两天也没什么，但咱们还是尽量往前赶，别耽误了工期！”王宣正色说道。别的事情可以开玩笑，但正事王宣还是分得清的。
王超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老平跟葫芦去搭脚手架，今天一天应该能搭完，一边一个，我都嘱咐他们了，下面都装上轮子，后面好能推着移动。铁锁正在卸发电机，一会儿让他和杨树在桥上，把栏杆打磨一遍，调点速凝砂浆，把该补的补上点.....” “对了，宣，不是说有个造型需要装在桥下面吗，什么时候能到？”王超问道。
王宣听了王超的安排，也点了点头：“说是下周送过来，最长不会超过十天，时间应该来得及，如果因为造型的原因不能完工，那也跟咱没关系。”一边说着，他掏出香烟，给王超发了一根，先给王超点着，再给自己点着，深吸了一口，接着说道：“行吧，今天就这样吧，跟老平说一声，千万注意安全，老崔原来在这里搭脚手架的时候人就掉下来了，咱可得引以为戒！”
王超掐着烟卷狠狠的嘬了一口：“放心，都嘱咐了，更何况还有咱俩盯着......” 俩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桥头方向走去。 王宣是要去吃早饭，王超则是继续去整理车上卸下来的东西。 吃完了早饭回来，王宣在桥上看着俩工人开始用电动工具清理栏杆上的锈迹，隆隆的发电机声音响起，伴随着电动工具的响动，桥上被吹起了一股股的灰尘。王宣自嘲的一笑，还真有点热火朝天的气氛。 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桥上的清理工作已经完成，桥上的两名工人调了点速凝砂浆（一种特殊的水泥，里面配有砂砾，遇水调和后凝固的特别快，专门用来修补桥梁，涵洞的）正在修补防撞墙上的坑坑洼洼。 王宣手扶着栏杆，看了看桥下，桥下面王超正带着俩人搭脚手架，已经搭起四米左右了，两个脚手架都需要搭六米多高，大概两层楼高的样子。 刘欢和王源来了，应该是第一天干活，他们来看看。 王宣冲他们一招手，示意马上下去，溜溜达达的从桥头旁边的一个通道走了下去。 见面打了个招呼后，王宣掏出香烟来，一人给散了一支，然后仨人都点上了烟，蹲在向阳的角落里嘬烟头。 刘欢嬉皮笑脸的说道：“王哥，第一天开工，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