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温水青蛙(1 / 1)

就在这冯月娘和福伯二人中谈话之际,店铺门口陡然而起的喧哗声引起了二人注意。“你这败家娘们儿!竟偷偷摸摸在此处开了家店铺而不告诉我,要不是大儿媳妇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说呀!背着我我拿了多少银子,不说是吧,我打死你!看你说不说!”

这怒吼声一落,一声刺耳的巴掌声“咣”地刺痛了冯月娘的耳膜。又是那成日吃喝嫖赌一样不落,只会窝里横的冯老三!冯月娘双拳紧握,循声望向门外,估摸着那冯老三又是一副喝得烂醉的模样,平日里他窝里横也就算了,今日却横到了她这费尽心力才开张起来的小铺来,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家暴,这却叫她如何能忍!只见冯月娘抄起手边那一把扫帚,径直越过柜台,便往门外而去。此时冯老三背对店铺内,只李氏见着了冯月娘,冯月娘与之对视,便见她面上赫然印着的五指印。冯月娘满腹愠怒,扫帚一挥照着冯老三便是一顿乱揍,她这打法并未用太大的力气,只是棍棍直击要害,叫冯老三避无可避,只得抱头往铺里蹿,边跑边叫道:“哪个杀千刀敢打老子!”

将冯老三从门外赶进铺内,冯月娘这才收手,待冯老三回过神来与之四目相对之际,她才故作恍然,赶在冯老三开口骂娘之前开了口。“爹,竟是您,我还以为是哪个地痞流氓见我们今日赚了银子来闹事了呢!唉不过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光天化日给自己招黑,给咱店铺招黑,女儿还想着晚些时候拿银子回家孝敬您呢!”

冯月娘这字字句句听来情真意切,叫一旁瞠目结舌看见这场面的福伯也是又好笑又佩服。冯老三被冯月娘这打了一巴掌又给颗甜枣的行为,弄得似是丈二的和尚一般,着实摸不着头脑,那腾地燃起的怒意也似是即刻消弭了大半去,但一想起冯月娘方才举棍对自己一顿揍便甚是不爽,便恶狠狠道:“你这还没出嫁便敢打老子了!以后怕不是更嚣张!我看你还是欠收拾!”

“以后月娘她嫁进我徐家作为徐家夫人,嚣张些本就情理之中,你当初拿那三百两银子的时候便该知晓这个道理。”

此时只听福伯的声音不偏不倚地响起,叫冯老三骇了一跳,这才发现铺内竟还有人在,而且这人还是他惹不起的人。冯月娘闻言,望向福伯,朝他微笑颔首致谢,福伯却轻轻摆摆首,接着开了口:“月娘呀,我有些口渴,你先去给我斟茶来。”

冯月娘点了点头,刚一转身便听福伯的声音复又响起:“冯老三,这铺子虽说为月娘所租,但我徐家可算是东家,你要是在此闹事,别怪我不念及月娘的面子。”

福伯语气淡淡,但话中含义不言而喻,叫冯老三再不敢借着酒劲儿耍酒疯,只得一个劲儿不住地点头,“知晓了知晓了……”“娘,你先去后面歇着,这药酒您擦擦,他那个无赖我来解决便好。”

冯月娘趁着给福伯倒茶这当儿,连忙将李氏扶进铺内的内屋,又寻了药酒递与她,说着便透过门帘狠狠剜了一眼仍是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的冯老三。“有你和阿半在,娘不怕他,只是他方才这一闹,不知会不会街坊看了笑话去,影响咱们的生意……”李氏重重地叹了口气,目露无奈之色。“娘,您别担心,此时正近正午十分,天气炎热难耐,往来行人已然骤减,这街上并无三两人。就是叫他们看了去,也不打紧,谁家还没点糟心破事儿了?相信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您先好生歇息着,现下有福伯在,谅他也不敢造次。”

冯月娘出声劝慰。半晌,待冯月娘端着热茶步出外厅,只见那冯老三已经收起了那浑身戾气的模样,正端坐在座椅上,好似个刚被先生训斥了的孩童一般,冯月娘见状几不可查地冷嗤一声,随即挽起笑意为福伯和冯老三端上了热茶。“爹,您今个儿忽地寻来咱家这小店可有何指示?”

冯月娘明知故问道。“害,也没啥,就是你嫂子和我提了一嘴,你们租了铺子做生意之事,我想着我不知晓,便来看上一看。”

冯老三垂目,偷偷瞅了眼正襟危坐的福伯,语气已然放缓了许多。“您准是忘了,我们早前便和您提过这事儿,许是当时您醉酒,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冯月娘趁此机会反将一军,叫冯老三面色更不好看了。“嗯……许是如此,不过,我想着这店铺既是咱家开的,那是不是也有你大哥大嫂的份儿?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冯老三试探着开了口,那幅“义正言辞”的模样叫冯月娘立时便明白了他来的目的,亦明白了是谁叫他来的。“您当真如是想?女儿本来还想着这赚了钱要和您五五分利,如若当真加了嫂子进来,这分给您的这一份可就……”冯月娘故意顿了顿,她深知冯老三的为人,这般见钱眼开,钻钱眼儿里的人,岂会让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果不其然,冯老三当即反了悔,满眼贪婪地朝冯月娘保证,决不让周氏一家来分走这店铺的利润。而后,冯老三在冯月娘处拿得一贯钱后,便心满意足地继续去酒肆喝酒去了。“月娘,你这做法就不担心会助纣为虐?”

福伯见冯老三离开,便心存忧虑地问道。“福伯,您可曾听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

福伯摇头,答道:“不曾。”

冯月娘噙起一抹浅笑,眼神中不时流露出复杂的神色,而后缓缓开了口。“这个故事讲的是将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投入沸水之中,它会以起卓越的弹跳能力产生应激反应,而得以逃脱险境,但如若一开始便将这青蛙置于合适水温之中,它便会一直留在水中,此时我们再添柴加火,将这水慢慢加热,让青蛙忽视这变化,而耽于现状,随着这水逐渐煮沸,青蛙便再也无力抵抗,只得任由有心之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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