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搞事业最重要(1 / 1)

今晨鸡刚打鸣,冯月半便拖着一对儿沉重的眼皮爬起了床,他昨日便下定了决心,要辞去那饲马的活儿,专心帮自家阿姐一道将这蚌肉罐头的生意做大做强,绝不能让冯月娘自个儿这般辛苦操劳。冯月半打着哈欠,推开半掩着的柴房门,眼见冯月娘双手托腮坐在小木桌边,桌上还摆着竹篓,便开口问道。“姐!你怎的又不等我,又自个儿起这么早出门摸蚌壳去了?”

冯月娘却不答话,仿似话未入耳一般,只出神呆坐,一动不动。冯月半见状,只觉摸不着头脑,连打好几个哈欠之后,索性便先绕到木桌一边,欲探头去看那竹篓里的蚌壳,谁料这竹篓中竟四壁干燥,空空如也,全然不似盛装过蚌壳的模样。“姐,你这是还没去河沟边儿?”

冯月半放下竹篓,挠挠腮,搔搔首,而后拾了张凳子坐在冯月娘旁边,复又开口发问。冯月娘仍是不答话,只是双手托腮的动作换成了单手,而后长叹了口气,作愁眉不展状。冯月半还从未见过冯月娘这般模样,一时更摸不着头脑了,开口道:“姐,你这是为啥事儿忧愁呢?”

,话刚问出口,他才猛然瞥见冯月娘披在后肩的潮湿发梢,顺着发梢往下瞧去,才见冯月娘那湿了大半的衣裳。“姐!你这是掉河沟里了?!有没有摔着?!这一声湿衣服咋不换了去呢!”

冯月半那残存的瞌睡虫被自家阿姐这副狼狈模样尽数惊醒,说罢便直奔屋外,取了张晾在院中的干脸帕递给冯月娘,“姐,你快擦擦!”

冯月娘接过帕子,缓缓擦拭着,正在空气陷入安静的这当儿,只听她突地扬首,携以疑惑之态开了腔道:“阿半,你说我冯月娘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曾有怕过谁?”

“哈?这问题……”冯月半欲言又止。“咋啦?这么不好回答吗?”

冯月娘试探道,毕竟从前的冯月娘她了解得委实不多,这书里也只得一句“作天作地”作为她的描述。“这倒不是,只是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可谓是天差地别。”

冯月半接住自家阿姐求知的目光,认真道。“此话怎讲?”

“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冯月半再三确认。冯月娘摆手,予以否定道:“不会不会,绝对不生气。”

冯月半坐直身子,微抬下颌,又清了清嗓子,满面正经道:“这从前的你,从来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吃懒做。”

冯月半边说边时刻留意着冯月娘的表情,生怕这真话伤了她的心,眼见她面无表情,还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便继续放心道:“可如今,你那叫一个不怕事儿,事事有担当,谁谁都不怕,胆大心细脑子还灵活,简直就是我的女神!”

“噗——”冯月娘被自己穿书这凭空得来的这活宝弟弟逗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心花怒放。而后,冯月半敛起笑意,正色问道:“姐,你今个儿是不是遇到啥事儿了?咋突然问我这些呢?”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小心摔水里了,没啥事儿。”

冯月娘避开冯月半关怀的目光,有几分心虚地垂下头,只字不提遇见徐伯贤那档子事。虽说头先她一溜烟儿逃离了现场,但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这心悸杂糅着多种情绪,除了自责自己行事鲁莽竟把那原书中给自己灌了毒酒,送上西天的狠角色给拉下了水之外,还有的便就是那与徐伯贤四目相对时的心如擂鼓。冯月娘大风大浪见得不算少,每每犯怂便就是对着自己有好感的人。她对徐伯贤的那感觉太过异样,她委实无从剖析。“没事儿就行,姐,从今个儿起,你别老一个人起早贪黑了,以后去河沟里捉河蚌这事儿让我去,我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冯月半拍拍胸脯道。“咱家除了那无用的老爹,谁不是起早贪黑?你用不着心疼我,你那饲马的活儿原本就辛苦,早上便多睡会儿。”

听了这一番话,冯月娘心中甚为宽慰,但仍不忍心叫自己这年纪尚轻的弟弟太过辛劳。“姐,我已经把饲马的活儿给辞了,人家家原本就有马奴,当初就是看咱们家可怜才给了我这个活儿,加上这活儿赚得也不多,眼下眼见着咱们家生活有所改善,我想帮着你把这生意做大做强!”

冯月半字字情真,句句意切,让冯月娘不禁感叹这当真是书里写的那个长相俊秀,但口齿不伶俐,处事还呆头傻脑的冯月半吗?罢了罢了,她也不再是那个炮灰作精女配冯月娘了呀,她要发家致富,当家做主人!“行嘞!有你这句话,相信以咱姐弟俩勤劳的双手,定然能够带领全家脱贫致富的!”

冯月娘中气十足道。“那咱们今天啥时候开始准备这蚌肉罐头?”

冯月半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冯月娘竖起食指摇来晃去,一脸神秘道:“不不不,今日咱们不买罐头,改卖别的好东西!”

“为啥?咱这蚌肉罐头刚打出了名声,连不少大户人家也跟咱们买罐头呢,这么好的机会为啥不趁势大干特干多赚点儿呢?”

冯月半不明其意,带着满脸问号重新坐回凳子上。“你想想这河蚌难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照咱这个卖法,很快那河沟里便要寻不见河蚌了,咱们眼下资金不足,又没能力大规模养殖河蚌,总得留下些蚌苗,让它们生长吧。”

冯月娘耐心解释道,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深知,对于自然的馈赠是绝不可贪心索取的。“那……那咱们眼下卖啥好?”

冯月半摊摊手,表示毫无半分头绪。冯月娘笑笑:“就地取材。”

“鱼肉罐头?螃蟹罐头?这河沟里有的咱都能做成罐头!”

冯月半满目欣喜,似是找到了方向。“这些个确实能做成罐头,但做鱼肉罐头需要用河里的小鱼仔,工序也多,无法速成,至于那螃蟹嘛,咱们还等等,等些时日入了秋,这肥美的螃蟹就该上餐桌啦!咱们做生意,思维要打开,别只拘泥于罐头,任何可用食材都可以加以利用。”

冯月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着急问道:“我的好阿姐,所以今天咱们到底要做啥新奇玩意儿?你就别卖关子了,不然早市便要开了。”

冯月娘打了个响指,继而朝冯月半眨眨眼,“今个儿咱们要做的东西,名唤蛋糕!”

“蛋糕?这东西要如何做?”

冯月半对这新鲜词儿满是好奇。“蛋糕,顾名思义定是离不开鸡蛋这一主原料的,不过若是想做出点花样来,却是离不开饴糖与牛奶。”

“饴糖!”

冯月半一听此物,眼睛放起了光。虽说冯月娘身处的时代,饴糖已入寻常百姓家,但像冯家这类贫苦人家,饴糖这东西却是逢年过节才能吃得上的“奢侈”零食。“姐,这饴糖不便宜,咱们拿来做原材料会不会太浪费了些……”冯月半收起兴奋劲儿。“饴糖虽说并非廉价之物,但正是因此,才可将咱们这自制蛋糕的价格抬起来不是?”

冯月娘显得胸有成竹。冯月半若有所思点点头道:“牛奶应是村里养了牛的人家都有的,但那东西腥臊味儿甚重,据说只有游牧民族才喝得下那东西,咱们镇上人是碰都不愿意碰的,要是做成了吃食,能有人愿意买么……”“就是如此,才有咱们赚钱的份儿呀!牛奶可是富含营养的好东西,只要知晓如何加以利用!走,跟我收购牛奶去!”

转眼大半日过去。放了粗盐和白醋煮沸的牛奶,腥味尽除,香醇非常,再将饴糖化开成糖浆备用,而冯月娘用以制作蛋糕的另一味主要原料——面粉,便并非在此价格不菲的小麦粉,而是替换以寻常人家自己磨制而成的粟米粉。食材备齐,接着便是制作。只见冯月娘将几样食材依次放入器皿中,将其搅拌融合后,又倒入些许自家酿制,备为除夕迎春的米酒,以作发面之用。而后继续搅拌至面糊表面光滑无气泡或颗粒后,她才将器皿置于大锅蒸格之上,再覆以纱布,最后便是添柴加火,开蒸!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这新奇东西终于迎来出炉时刻。在一旁闻着香味儿,早已摩拳擦掌,食指大动的冯月半,迫不及待抢先掀开锅盖,入眼的便是色泽呈柔和淡黄色,表面纹理绵密细腻,还透着缕缕浓香的蒸蛋糕。冯月娘一刀起落,蒸蛋糕扭捏分成小块,蓬松可爱,叫人垂涎,只见她与冯月半一道将小块的蛋糕送入口中。当熟悉的细腻口感,醇香味道在口齿之间蔓延之际,冯月娘雀跃非常,忍不住欣喜而语:“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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