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武营。卫彻盯着墙上的地图,心中却是忧心忡忡。京城的城防太过于坚固,纵使有鸦栏送来的萧子澄信物,让他得以调动山城的工匠。可即便如此,在三皇子近卫军的防御下,他还是没能攻破城门。眼下距景平皇帝称病,三皇子奉旨监国已过了半月有余。由于宫门紧缩,三皇子又封锁了京都,宫内的消息根本传达不出。唯一令卫彻稍感心安的是,三皇子眼下仍是以监国之身施发号令。这也就证明了,景平皇帝眼下应当还没有落入三皇子手中。只是卫彻心中清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御林军虽强,可终究兵力有限,难以抵挡太长时间。太子殿下又远在海州,更是深陷重围,即便有萧子澄在,能否顺利脱困尚未可知。而万古楼的十万镇东军,此时却连影子都没有摸到。十万兵马,就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时刻抵在卫彻的后心。最令卫彻感到气愤的是,那些团营将领,竟直接选择了隔岸观火!偏偏人给出的理由还十分丰富,什么无陛下手谕,京营不得擅自调动。正当卫彻忧心如焚之时,帐外却传来斥候满是慌乱的脚步声:“报!!涿州方向发现叛军五万,正朝京都方向逼近!”
“什么!!涿州!?”
卫彻悚然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该死的!传令下去加紧攻城!定要在涿州叛军赶到前,将陛下营救出来!”
“诺!”
斥候不敢怠慢,重重应了一声后,快步走出大帐。卫彻却是死死盯着涿州方向,眼中满是冷意。......“什么?涿州叛军挥师五万,攻向京都?”
海州城,萧子澄看着鸦栏送来的情报,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的印象当中,涿州当地可是有重兵把守的。虽说不太清楚为何如此,可按常理来说,涿州不可能会有叛乱才对。“咣当...”正当萧子澄思索之时,突兀出现在屋内的响动,却是将萧子澄吓了一跳。“谢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循声望去,只见谢弼眼睛瞪的滚圆。抬起的手臂仍保持着端着茶盏的动作,方才的响动便是他未能拿住茶盏所致。“谢大人?谢大人?”
眼见谢弼没有任何反应,萧子澄也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赶忙连喊了几声。“祸事了,要祸事了...”略有些失神的谢弼,怔怔望着萧子澄,口中不住的呢喃。“不就是五万叛军么,也不至于将您吓成这个样子吧?”
萧子澄还以为是谢弼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五万叛军吓到了,颇有些无奈的劝说。“你懂什么?!那可是涿州!是涿州啊!”
谢弼豁然起身,在屋内转了好几圈,猛地攥住萧子澄胳膊急声道:“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在哪里?”
闻讯赶来的朱瑱,见素来老成持重的谢弼如此惊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谢大人,涿州究竟有何不对的地方,让你如此惊慌?”
谢弼见朱瑱来了,稳了稳心神后,将他如此惊慌的原因说了出来。“涿州乃是前朝太子朱瑾言的流放圈禁之地啊!!”
!!!这下不光是朱瑱,就连萧子澄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惊到了。“前朝太子不是一直被父皇关押在宗府里么?怎么会在涿州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萧子澄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谢弼在知晓涿州有叛军时,会如此惊慌的原因了。那可是前朝太子啊,朱瑱的二王叔,当今陛下的二哥!而景平皇帝继位这么多年,却仍有朝臣非议的原因,不正是得位不正么...此番三皇子叛乱在前,此时又蹦出来个前朝太子,这局面当真是越发诡谲了。“老萧,你能否急调归义军进京?”
朱瑱此时已是忧心如焚,京中局势本就不妙。如今这个二皇叔的出现,更是令情况雪上加霜。卫彻大将军手中的耀武营,即便战力再强,可终究也仅有一万人。攻城都已是千难万难,哪里有其余精力再去应对涿州的叛军?更要命的是,先太子既然敢起兵,就证明自己定然有所依仗。否则这么多年的隐忍,岂非成了一句笑话了?“调动是可以,只不过归义军远在宣威,远水解不了进渴啊...”其实萧子澄并没有和朱瑱透露,早在半月前,他便已命归义军秘密开拔。为的就是防止京中态势过于糜烂,怕单凭卫彻一人之力,很难扭转乾坤。不过私自调兵乃是重罪,在事情尘埃落地前,萧子澄并不打算挑明此事。再者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由于这一路上要隐匿行踪,归义军的行进速度定然大打折扣。根据眼下归义军的位置估算,想要在涿州叛军抵达前赶到京都,还是有些困难。再者,失态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各个隐藏的势力皆浮出水面。三皇子、前朝太子朱瑾言,这两方势力看似气势汹汹,将大周搅的是天翻地覆。可萧子澄却总有一种错觉,这些野心勃勃的人,貌似也仅仅是棋盘中的一枚棋子罢了。而真正执掌棋盘的,那背后真正的下棋者。一位是身处无终郡,到此刻仍旧按兵不动的万古楼。至于另一位嘛...恐怕就是那看似被软禁在内廷中,被迫装病放权的景平皇帝,朱瑾之!也正是猜到了这一点,萧子澄才没有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冲昏头脑。他要等万古楼暴露出真实目的,想必景平皇帝也是在等这一点。只是萧子澄却有一处想不通的地方,那便是如此一来,大周再度陷入内乱,恐怕就无可避免了。景平皇帝当真会放弃眼下发展国力的黄金时期,转过头清理内部的暗疮么?至于三皇子能否攻陷内廷,对此萧子澄是没有多少担心的。再怎么说,景平皇帝当年也是踩着尸山血海,沾着骨肉兄弟的鲜血登上的皇位。他可能会一点防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