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澄的话,让朱瑱不由脸色一变。明明是打了胜仗,可他并没有从萧子澄脸上看到半分笑意。一股不详的预感,在朱瑱心头升起。“老萧,难道是京都出什么变故了么?”
朱瑱显得分外紧张,若远在京都的景平皇帝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完事皆休了。一旦三皇子拿到诏书,名真言顺的登基为帝的话....想到那种场面,还有生死不知的父皇,朱瑱心中便满是焦急。“不错,鸦栏传回密报,卫彻已率军强攻皇城。三皇子和万贵妃则一直坚守不出,好在内廷还在御林军手中。除却耀武营外,其余团营大多选择观望,两不相帮也还算是好消息。”
听萧子澄说完,朱瑱的眉头已然深深皱了起来。他心中虽痛恨那些选择观望的团营,眼下却也是无可奈何。再者,观望总是好过倒戈,不过朱瑱心中清楚,这观望也只是暂时的。一旦万古楼的军队,开拔到京都附近,那这群团营将官,会作何选择还尚未可知。“老萧,万古楼那边有动静么?”
面对朱瑱的询问,萧子澄却是不由皱起了眉头。怪就怪在,万古楼这么长时间以来,除却派遣四郡兵马奔袭海州外。无终郡那边竟是一点动作也没有,十万镇东军并无半分调动之举。这让萧子澄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心中也莫名升起几分寒意。按照道理来说,万古楼身为三皇子的外祖父,外孙已经行逼宫之举了。他怎么说也应当举兵响应才对,即便他想要擒获朱瑱,以此逼迫景平皇帝做出传位的举动。可眼下三皇子叛乱的消息,已经在鸦栏的散播下,传至各州府。勤王的兵马,很快就会从各地抵达京都。镇东军虽强,却也不是天下无敌,面对几倍于己的勤王军,很难有胜算的。萧子澄揉着额头,苦思冥想至今,却仍旧一团乱麻毫无头绪。这万古楼究竟在等什么?“老萧?老萧?”
眼见萧子澄半天不搭理自己,朱瑱难耐心中焦急,不由用胳膊戳了几下萧子澄。“啊?”
萧子澄恍然回神,望着满脸焦急的朱瑱,赶忙说道:“无终郡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朱瑱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他也实在是想不通,万古楼究竟是作何打算。“不想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城,加紧打造宝船吧。”
苦思冥想半天,却始终不得结果,朱瑱索性便不想了,招呼萧子澄便要返回海州城。深吸一口气,虽说心中有千般疑惑,可萧子澄清楚。眼下这等情况,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早日将宝船打造出来方是正道。......皇城,内廷。三皇子朱雍一声戎装,亲率兵马再度逼近内廷。原本典雅肃穆的皇家内院,此时已是千疮百孔。地面上,御林军与三皇子亲兵的尸体,堆叠一地。凝固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几分暗红色的光芒。宫墙上布满了火烧刀砍的痕迹,无一不彰显着战事的残酷与激烈。“父皇!我有哪里比不上太子的!为何你就是不肯将大位传给我!!!”
在盾手的护卫下,三皇子朱雍癫狂的嘶吼着。御林军恐怖的战斗力,在这几天当中,让他吃尽了苦头。而内廷中武备的充盈程度,更是令他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发毛。在他原本的计划当中,他只要借助兵力优势,不间断的猛攻。御林军箭矢使用殆尽后,攻破内廷便只是时间问题了。可三天时间下来,从内廷射出的箭矢,却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这很难不让他生出一种,景平皇帝早有预备的感觉。“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了三皇子朱雍的思绪。伴随着一声闷响,一枚尖锐的箭矢,竟直接刺穿透了盾牌,箭头离他的鼻尖,只有五寸的距离。将心中的恐慌压下,三皇子朱雍深吸一口气,抬头朝内廷方向望去。只见景平皇帝立于城墙之上,手中持着宝雕弓,满脸寒意的盯着他。“父皇!您就遂了儿臣的愿吧!!”
最初的恐惧过后,三皇子朱雍癫狂的笑了起来。只是城墙上的景平皇帝,根本没有给他回应,只是豁然转身,消失在了朱雍的视线当中。“三殿下,箭上面有封信。”
眼尖的亲兵,看到箭矢上绑着的布条,心思微动,将布条呈到朱雍面前。“念。”
朱雍神色冰冷,只是扫了一眼那布条,寒声说道。“诺!”
亲兵不敢怠慢,小心将布条展开,轻声念道:“若此时平息刀戈,尚可活命....”三皇子朱雍大笑一声,颇有些癫狂的夺过布条,眼神中满是冰冷。“父皇!你当真是个硬骨头!死到临头了,还在这说教!!”
朱雍奋力的将那布条撕碎,哗的一声抽出佩刀,一指内廷方向:“给本宫杀!!!今日定要破此宫门!!”
......无终郡,镇东大将军府。大堂之中,一名年进古稀的老者,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自海州传回的战报,眼中却满是戏谑。“萧子澄是么,当真还有几分本事。”
一旁的幕僚却显得忧心如焚,斟酌再三后,低声道:“大将军,京都那边来消息了,卫彻察觉宫内有变,已然兴兵勤王。贵妃娘娘遣信使来,催促将军您速速出兵。”
万古楼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给京都回信,就说老夫不日便会挥军西进,让宜儿再坚持些时日。”
幕僚低垂着头,只是眼神中却透出几分难以置信。早在三皇子尚未动手的时候,万贵妃就已经遣人来信。央求万古楼起兵东进,结果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万古楼却仍旧按兵不动。除却派四郡太守,往海州抓捕太子之外,再没有半分动作。十万镇东军,更是分毫未动。此等诡谲之举,饶是幕僚跟随万古楼多年,也难以猜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