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五妹她……”孙单欲言又止。孙怿道:“莫要管她,往日之事,无须再提,须知,如今我孙家可是要靠那位来撑着,千万不可恶了五妹。”
孙单道:“大哥,弟弟知道了。”
孙府后院,一间幽雅别致的小榭房间外,四名铁鹰卫闭言守立。房间内,孙雁茗早已泪流满面。“娘,小茗又来看你了。”
孙雁茗轻手抚摸着房中的每一事物,生怕损坏了它。抚摸着那桌,抚摸着那帘……儿时母女的种种欢乐情景,接连不断的浮现脑海。可怜,往事已成烟,犹如残花凋零,有谁能够改变那无限凄凉悲哀,让一切过眼云烟重回到眼前。门外。“主子,有人见你。”
孙雁茗抹去眼泪,整整衣裳,出了小榭。是孙怿,还有孙单。“大哥,三哥,我来看看我娘,马上便走。”
孙雁茗说声,便闭口不言,也不看两位哥哥,面无表情的站着。孙单忍不住道:“五妹,见了大哥怎能无礼。”
孙雁声听若无闻,说道:“两位哥哥若无事,妹妹就告退了。”
“五妹不急。”
孙怿搓搓手,干笑一声,说道:“五妹平日也不来家中,哥哥有话也不便说出,今日五妹过来,哥哥便问问。”
孙雁茗道:“大哥有话直说,妹妹听着就是。”
孙怿道:“都已三年,五妹若再不应允了他,万一惹恼,到时,可吃罪不起啊。”
孙雁茗哼笑道:“自是他自作多情,与我何干,他若恼,尽管恼了便是,大不了以死相拼,反落得清净,倒是哥哥,就甘愿对他人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吗?”
“五妹你……”孙怿羞怒,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孙单忍不住指斥道:“五妹,你就是如此和大哥说话的吗,父亲已走,长兄如父,不得无礼!”
孙雁茗相讥道:“怎么,难道我所言有误?自打那人来了我家,你兄弟四人便对他巴结奉承,平日说的气节,尊严,比不上他一句好声好气的话,张口闭口皆是钱。”
“听听我孙家如今名声,恶贯满盈,禽.兽不如!”
“够了!”
孙怿喘着粗气,手指抖动指着孙雁茗,半晌缓过,道:“五妹,莫在执迷不悟!”
孙雁茗强自镇定,不想再说此事,冷眼相视道:“今日,是我娘祭日,我会睡在我娘房中,让下人莫要来打扰我。”
说罢,头也不回离去。“你四哥死了。”
孙怿从后说道。孙雁茗脚步不停,心道,死了最好。不说孙尤其他罪孽,就说不知多少良家女子被他霸占欺辱,仅此一条,死不足惜。待孙雁茗走远,孙怿原本气愤的脸立马缓和,眯着眼道:“派人日夜监视五妹,莫要让她走了,但,不可派铁鹰卫前去。”
旁边孙单忙低头应:“是。”
不知何时,天空中乌云布过,大风刮起。孙雁茗出了孙府,抬头望望晦暗天空,心情不住烦躁。刚取了马,远远过来一庄上下人,近前说道:“五姑娘,湘小姐来了。”
“是尹湘。”
孙雁茗面露缓色,说道:“她在何处。”
家仆道:“湘小姐就在县城外别庄中等候五姑娘。”
孙雁茗听了,随手扔给家仆一块碎银,也不管后面铁鹰卫,打马便往县城外跑去。不到半个时辰,早见前面树林中一座不小庄院。此处深处北方,这建筑自不比江南显得柔和。庄院中亭台楼阁都是方方正正,倒是有许多假山林石,清水小池,风景也是宜人。孙雁茗在庄门前下了马,进了门。早有人过来牵马,拉去喂了。过了前院,穿过画廊,早见前面池子中心亭内一佳人独.立,孙雁茗出声叫道:“湘儿妹妹。”
那佳人闻声,转过身来,立时教人眼前一亮,只见其杨柳细腰,生的柔弱美丽,梳着坠马髻,穿身淡黄色衣衫,鸭蛋秀脸,既有妩媚之色,又具娇柔之态。她便是云中郡守尹和之女,年方十九,单名一个湘字。与孙雁茗五年前相识,情同姐妹。听见孙雁茗声音,尹湘忙转过身来,欣喜叫声:“茗姐姐。”
下了亭,径直来到孙雁茗身前。孙雁茗微笑道:“湘儿妹妹,几月不见,却是越发漂亮了。”
尹湘吃吃笑道:“姐姐本就国色天姿,就爱说笑我。”
孙雁茗道:“好了好了,我们俩谁都不说,走,回我房间,让我好好看看你。”
尹湘却摇头道:“不,茗姐姐,我想去街上转转呢,上次陪父亲来玟县,都不让玩的,这次过来,父亲也是说好了只能三天,趁着天还早,我想去外面。”
孙雁茗摇摇头道:“尹伯父不让你出去,也是对的,万一要是出了事,尹伯父怪罪下来,你茗姐姐我可吃罪不起。”
“不怕不怕,不是还有姐姐你那几个护卫,我听父亲说,那守卫都是京中禁军,个个本领高超,有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尹湘拉住孙雁茗的手,撒娇道:“茗姐姐你就答应我吧,湘儿好不容易来这一趟。”
“这……”孙雁茗思虑,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这天……”“放心吧,我们出去坐马车,不怕下雨的。”
见孙雁茗答应,尹湘欣喜十分。看的孙雁茗摇头,这湘儿,说起年近二十,何时才能长大。不过说起本领高超来,她又不禁想起今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男子。两人遂出了庄院,孙雁茗本欲骑马,又拗不过尹湘,只好随她坐于马车上。只是她素来在外惯了,坐在车中一时不适。车夫抽.动鞭子,马儿吃痛起步,两旁铁鹰卫紧随护卫,郡上军士也骑马跟在后面。很快马车进了县城,热闹的气氛丝毫不受恶劣天气影响,尹湘很快被吸引住,东张西望好不高兴。街上有见车中美人,就有浪子欲要远远戏耍,见到披甲士兵,又见孙家铁鹰卫,就都规规矩矩不敢生事。不快,来到一处客栈,听得里面有人高声说话,竟无人阻止,还不时有人鼓掌助兴,大声吆喝。尹湘不禁好奇,坐在车中又看不到里面情景,急得顿足坐起,就要下车。“湘儿不要,你为女子,怎可轻易抛头露面。”
孙雁茗挡住道。尹湘噘嘴,道:“反正我不管,茗姐姐你不是也常骑马在外,抛头露面,为何不许我出去见人。”
一句话说到此,孙雁茗哪还有反驳之言,只得劝道:“那可说好,进去只看一会,马上就出来。”
“哎呀知道了,茗姐姐,我们快走吧。”
尹湘不耐烦说完,打开马车小门便走。孙雁茗叹气摇头,只好跟着出去,自有士兵守在四周,铁鹰卫紧随跟进。街上行人见这阵势,那还敢靠近。也算是扰民了。“那匈奴右贤王远远见是赵王将军,吓得是三魂出窍,七魄全无,哪还敢战,带着一众残兵是落荒而逃……”两人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一人高声讲话,待进去看时,却是一说书人,坐在饭桌上面,惊堂木拍响,正讲着当年赵王将军出征匈奴之事。直讲的口沸目赤,唾沫乱飞,不能自已。下面听众也是耳红面赤,听到扣人心弦之处,叫一声好,喝一口酒,有的还给说书人前面碗中丢一钱赏银。说的人激动万分,听的人群情激昂,就连门口进来人都不知。“赵王将军领着兵马,横渡大漠千里突袭,正行军间,见前方敌人杀至,大喝一声,气吞万里!手下士兵掩杀过去,直杀的楼烦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好!”
“赵王将军于是带兵,继续追杀,直达狼居胥山,和……”“说啊,继续说呀,怎么不说了!”
说书人声音突然停住,下面众人正听得有滋有味,如何罢休。见说书人眼睛直勾勾瞪向后面,众人奇怪,也跟着回头看去,这一看,也学那说书人呆住了。却是见了尹湘进来,楚楚动人,北国如何得见如此美人,不由一时痴呆。这时,后面孙雁茗进来,众人目光投去,也是落雁之容,正要细看,却卒然惊醒。孙五妹!众人惶然站起,说书人也慌忙从桌上下来。孙五妹平日做事虽说不恶,但其后面孙家却是让人谈虎色变,无不惧怕。“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尹湘指着说书人气鼓鼓道。那说书人哪还敢上去,又怕是方才说话有言语冲撞了孙五妹,更是不敢动,也不敢回话,站在原地,如立针毡。裴云忍不住皱眉。他本在楼上,若不是听见有人说赵宇,他也不会下来。虽说这说书人说话太为夸张,但因是关于赵宇的,也听的有滋有味。方时正听得惬意,却被孙家人搅断,不禁火起。在说书人碗中随手放下十两银钱,裴云从人群中走出。“原来是孙家五妹,与你真是有缘,在市井街巷能见,在这只有小商小贩才来之地也能见到。”
裴云说完,周围人脸色都是一变,看向裴云的目光也开始不同,纷纷远离他,独空出裴云和越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