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笑笑,“好,好啊,本宫的孩子叫溏。”
画面又渐渐散去,一切归于虚无......“嗷呜——”一声狼嚎响彻夜空,夏萤萤的睫毛轻颤,她睁开双眼,“现在已经......晚上了吗?”
身上每一处都特别疼,尤其是脑袋,有一种被撕扯的感觉。周边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禁锢住童晴的土堆立在旁边。她没有离开树林,也不见其他任何人。“他们......人呢?”
她四肢无力的躺在土地上,只能看见树叶和幽蓝的天空。耳坠动动,“那些人早就走了,他们把你扔在这里不管啦!”
夏萤萤思绪放空,横穿身体的疼痛令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纠结他们这么抛下自己的原因。“嗷呜——”又是一声嘹亮的狼嚎。不行,再无力也不能躺下去了,这里是树林,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野兽生活在这里,好不容易活下来,怎么能再死一次。夏萤萤扶着树,沿着上山时的方向再返回,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万分苦楚涌上心头,她支撑许久的心里防线,开始渐渐崩塌。她一次又一次的质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她夏萤萤要遭受此等劫难?为什么自己不能作为一个普通人,毫无惊澜的度过一生?到底是命运在捉弄她吗?她凭借脆弱的意志,拖着残破的身躯总算走到山脚下,可她该去哪?皇宫不是她的家,李溏和赵铭大概是放弃她了,他们真的会再接受自己回来吗?夜早就深了,一处灯火都没有点亮,夏萤萤一头扎进城中的小巷子里,她太累了,靠着掉灰的墙壁昏昏沉沉睡去......早上她被一块白花花的馒头砸醒,原来是一个好心的过路人,见她浑身血污的躺在阴暗的角落,于心不忍扔下一口吃食。夏萤萤顾不上馒头皮上的灰尘,两口就吃的连渣都不剩。她决定了,还是得回皇宫,李溏短时间内找不到能代替她的人教法术,于他们而言自己还有价值,便有活下去的机会。夏萤萤在路边搭上一辆去皇都的牛车,老伯热心肠,递给她三个窝窝头和一袋水,让她慢些吃,别噎着。“姑娘你这是遇上土匪了吗?流这么多血,看过大夫没有?”
她撕开与血肉粘合在一起的布料,天气炎热,没有及时处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烂。她似是在回应老伯,也似是在劝慰自己,“我没事,我没事的......”他们一进入城关便分开了,夏萤萤独自走向皇宫,明亮的双眸失去活力,她看向加大戒备的宫门,心里沉重的很。“你是干什么的?这可是皇宫,不是难民该来的地方!”
守门的士兵举起长枪,像驱赶流浪猫狗一样指着灰头土脸的夏萤萤。“我是夏萤萤,我来找李溏,劳烦......通报一声。”
她垂着头,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许可,或许李溏还是愿意收留她的。但没等他们去找那小太子,一双精美的宫靴出现在眼前,她抬头,是赵铭。士兵们恭敬行礼,“赵太傅,您看小的是否要去告知太子殿下。”
夏萤萤庆幸,他们两人交好,若是赵铭的话,也不想断了李溏的成仙梦,他肯定会救自己的。她刚放下心来,赵铭却冷冷开口:“只是一个无耻的乞丐,将她赶远点,不要什么人的话都信,殿下可是忙的很。”
他捂着嘴,看她时眼里都是嫌弃和陌生的恶意。夏萤萤心头一凉,身形晃了晃,原来他们真的放弃这个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消灭狼妖的小神棍了吗?也是,过往一个月,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比起一个体内留有妖怪灵魂的威胁,他们更在乎当朝太子爷和司祭家的大小姐。她并没有低声下气的去向他印证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求他放自己进去,她本就有心理准备,现在只不过是验证了而已。她只问:“李溏他不想成仙了吗?”
赵铭驻足,却没有回话,只让士兵快点驱逐这个脏兮兮的女乞丐。夏萤萤盯着他的背影,被一推一攘着赶走,眼里满是......后悔。童晴说他是忠臣,她这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忠臣都是老爹,她后悔将这冷漠的白眼狼与自己慈蔼宽容的丞相父亲相比,后悔自己承受巨大痛苦却救了没有良心的毒蛇,后悔自己太相信宫墙后的臣子心。他们真是......太能算计了。夏萤萤不甘心的朝赵铭大吼:“有用的便收容,无用的便丢弃,若你是这样看待人民的,你以为你能走的长吗!”
不知道他听见没有,身影渐行渐远,一堵厚重的门彻底隔绝他们两人。她不服气,就因为身份地位悬殊,他们骨子里的血比寻常人的更尊贵,所以可以受到优待和照顾,可以将旁人都视作一次性的挡箭牌吗?为什么穿越女会扯性别平等和地位平等?大抵是她们也厌恶自己遭遇到的所有不公平。夏萤萤瞪一眼瑰丽宏伟的皇宫,万不能吞下这口恶气,她要这些没心没肺的东西都得到报应!妖灵的声音在耳边隐隐作响,“你想做什么?”
她看向宫门前的大鼓,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高举鼓槌,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引得周遭的百姓纷纷过来看热闹。“快看,有人要鸣冤呐。”
“这姑娘真是胆子大,不敲衙门的鸣冤鼓,却敲宫门口的。”
“这是什么天大的冤屈要告到圣上面前啊?”
夏萤萤眼角含着泪,两条细小的手臂却敲出这样浑厚深沉的鼓音。旁人打量着狼狈的少女,应是有人认出她的背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这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骗子夏萤萤!是你骗我娘亲散尽家财买黄符保命,你还是人吗,死骗子!”
这个女孩子约莫十五六岁,她大哭着揪住夏萤萤粘满血的衣领,向所有人揭露这个江湖骗子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