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的,世子爷可考虑过?”
陆平川愣了一下。“六姑娘。”
“安远伯府,从没有退亲的先例。”
“以后。”
“也不会有。”
对于这一点,殷时微倒是有所预料。她很镇定。陆平川突然开口。“我送六姑娘的簪子,怎的流到了外头。”
殷时微霎时有几分意外。转眸看过去时,男人已经抽出了那只梅花簪子。她袖中的掌心一紧。之前将那些个闲置的首饰典当发卖。竟忘了这一茬。“……”殷时微正琢磨着说辞。陆平川倒是笑了,略略靠近,将那簪子亲手给她簪回云鬓。“许是身边儿人手脚不干净。”
“等过了门,我让母亲派几个得用的。”
他的语调分外温柔。殷时微抬头看去。入目便是乌黑柔软的发丝垂曳在肩膀。陆平川浅笑的时候,眉眼极尽柔和温存,让人很容易沉溺。可是当他冲她笑。殷时微就想起梦中那张扭曲丑恶的嘴脸。她掩饰地闭上眼睛,袖中的手掌轻颤。陆平川只觉得自己做得极好,低头,缓缓凑近:“微娘。”
又伸手抚上她耳后:“这儿也没有外人。”
“还戴面纱作甚?”
殷时微感觉到温热的呼吸靠近。胸臆中唯有恶寒。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陆平川轻笑:“微娘可是害羞了?”
殷时微深吸一口气,转身,目光看向他。“世子。”
她一把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我便直言了吧。”
“这簪子,是我不要的。”
似是犹豫了下。“我那七堂妹也有一把。”
殷时微抬高了下巴:“世子大约是不了解我的脾性。”
“我素来不喜与人相似。”
她说着,便将簪子往塘子里扔去。噗通一声。簪子沉了底。陆平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出乎意料的。他忍了下来。一如既往的温柔。“想来是凑巧,回头我给微娘打根新的。”
“好啊。”
殷时微往旁边儿挪了两步。礼数周全:“那我等着世子。”
…………虚与委蛇,最是累人。等吃过饭。殷时微在马车上便睡着了。倏然感觉到温热气息萦绕。她微微睁开眼睛,下一瞬,整个人都僵住了。“萧恕?你干嘛?”
男人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往周遭一打望,居高临下,两人正站在高墙上。“放我下来!”
她压着声音喊。萧恕犹豫了一下,将她举到墙边:“你确定?”
殷时微睃了一眼三米高的墙壁:“啊啊啊!别放!”
“……”下一瞬,她只感觉身上一紧,强烈的失重感觉萦绕。就在她要本能地喊出声之前。萧恕已经稳稳将她放到了地上。“……”殷时微有些腿软,一把抓住了他壮实的胳膊。脸色难看。“白鸢呢?”
她四下里张望。萧恕道:“回去蒹葭苑找人了。”
原来是殷时微睡着,最近她很累,白鸢不忍打扰。便嘱咐跟去的萧恕先守着。“不安全,所以。”
萧恕没说完,但殷时微大抵明白他的意思。但她顾不上发火。瞠目:“你的眼疾……”萧恕道:“大致的轮廓。”
殷时微恍然。细细算下来,他到府邸做侍卫也有近二十天了。上下打量着萧恕。这厮半点儿没有占了女子便宜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