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梁宇盯着外边阴沉的天一阵失落感袭来。却又不得不压抑住自己慌乱的心情,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让他痛不欲生,他的父母出的车祸死了,离开的夜晚那天也下着雨。恍惚间能看到的幻觉倩影让梁宇的眉头皱的更紧。柒澜皱皱眉,没有打扰梁宇的思绪。梁宇回过头取下眼镜框放在口袋里,塌软下来的头发显得格外憔悴。柒澜抿着嘴没有说什么。柒澜也忘不掉那年的梁宇抱着他哭时有多么的难过和愤恨。他记着梁宇说着的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完美的犯罪过程都会有蛛丝马迹,我选择从事法医这一行就是为了替死人申冤!”
柒澜知道他的倔脾气,宁可自己压抑到死也不会吐露出一点自己的惊慌失措和无助,更多的是眼睛里没有神的亮光。憔悴,颓废。柒澜知道梁宇不喜欢雨天,自然就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检验室。结果很显然是阿辉的DNA。“走吧,有活干了。”
“走吧,分工行动。”
梁宇皱皱眉拿着资料和检验出来的DNA比对结果扔在阿辉眼前。阿辉一挑眉抬头盯着梁宇的脸,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副大爷的姿态靠坐在身后冰凉的铁椅子上。两只手交叉十指相扣,阿辉笑着对梁宇漏出来自己舌头下面的小孔。“这!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梁宇,你就是个窝囊废,你他妈就是活该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亲人离世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梁宇!冷静!!”
柒澜一把扯着梁宇,拧动着梁宇的手腕让他松开手术刀。梁宇额前的冷汗一层接一层,他都快要忘记怎么去呼吸,怎么去喘气。梁宇被柒澜扶着出去,站在门口的窗户前观察着阿辉的神色举动。梁宇不由得分神,他都要忘记了父亲离开的尸体,就那么摆在他的眼前躺着,嘴角流出的血液滴落在黑色柏油路上格外显眼。而父亲的舌头下恰恰有个小孔,痕迹不明显但是看得出来是人为的。梁宇坐在外边的观察窗的椅子上。十多年的梦境就要重来了吗?梁宇低下头两手撑着额头攥紧手里的眼镜。柒澜一挑眉看着梁宇没有什么大问题又进了审讯室,盯着阿辉的眼睛一阵恶心,一个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又多么脏乱的躯体包裹着被黑色液体浸泡的心脏。“说吧,怎么个事,你和那流浪汉有什么想法都趁早说,判刑还能少一点。”
“怎么说啊警官大人,我就是个无业游民,我顶多是搞点偷鸡摸狗的事,小偷小摸的这也能被判罪?再说了我又不是抢钱打劫,我就是为了给我自己留一口饭吃又能如何?”
“别扯那些没用的,小偷小摸的事还用把你带到这来?我直接就给你就地正法了。好好回忆回忆,你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那女人?那女人怎么了,不就是死了吗,哦对我是借用了一下这个女人的嘴巴,死人的嘴就是硬了点,不过凑活凑活还能用,我又买不起那些气球一样的东西。爽的直接射她嘴里而已,她的死又和我无关。”
“你丫的还真他妈挺骄傲的呗?你和那流浪汉什么关系?”
“我表叔”“你表叔?那你说说这个女人和你俩谁有关?”
“我俩?我俩就是个想买媳妇的人,打算用一个照顾我俩就行的,没寻思阿水能做出这种事来。”
“阿水?哪位?”
柒澜皱着眉一手撑着腿一手杵着桌子两腿分开,眉头紧皱,十足的压迫感让阿辉有些怂了气。颤颤巍巍的把话说了个所以然,一股子尿骚味让柒澜更加恶寒,阿辉竟然害怕的尿了,真他妈是够够的了。“阿水,就是给我和我表叔买媳妇的人,我家邻居就住在西侧树荫下边,他买到了不少好女人,有学生有美女,我表叔觉得自己太孤苦无依,想要个媳妇陪着他,谁知道阿水那天来的时候说这个女人被他打了麻醉,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醒过来,我表叔就信了,把人抱回家放炕上又亲又摸。一个钟头过去我表叔从房间里出来,我又进的屋子,一摸手冰凉,一模鼻子,人没了。我和我表叔都傻了眼,我表叔盯着那女人的脸好一阵叹气。这么好个媳妇竟然死了。”
“然后呢?你们就抛尸了?”
“那才不是呢,我表叔一直没有钱,成天喝酒抽烟,而他为了这个女人省下来的三千多块钱都拿来买这个女人了。我表叔傻,非要和她结婚,找了两个阴阳先生说要通阴阳结冥婚。”
“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没啥想说的了,我和我表叔就是冤枉的,阿水一来的时候,那女人就是用担架抬着来的,是阿水杀了这个女人。”
柒澜抿着嘴思索着,起身一拍桌子用文件指了指阿辉骂了句畜生和猪狗不如的东西转身出了审讯室带队去抓捕阿水。这年头拐卖妇女的人太多了,到底谁是真谁是假,对女孩子的偏见能否再少一点。阿水家的房子并不是很大,一推门就能闻到一股发霉味道。柒澜带着小队进入大厅,柒澜一脚踹开房门却被一个黑影一个转身逮到怀里,脖颈旁边的刀刃对准柒澜的动脉。柒澜心料不好,猛的一个后腿踢上阿水的膝盖用力翻过身剪刀腿把阿水撂倒。“这个年头还玩偷袭啊”“我告诉你们,我就算是死我也不认我犯罪,你们凭什么阻断我挣钱的路子,你们凭什么!”
“就凭你有个闺女也被人贩子拐卖到失踪以后你一直都在寻找她。”
“认罪吧,还来得及。”
柒澜盯着阿水眼睛里闪过的波动,他是个父亲,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却又能勉强及格的父亲。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担负的更多,因为他是男人,所以这是他一生的自责和洗不清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