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在这里静静蔓延,伤痛和绝望充斥着每一丝焦虑的呼吸。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独守在这深牢大狱的铁窗前,死,或许对她来说,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解脱。她迫切地渴望着逃离这苦难炎凉的人间地狱,盼望着与亲人们在另一个世界的重聚。她唯一痛恨的是,自己太势单力薄去顽抗这世间的恶势强权。想着,想着,忍不住以泪洗面,却洗不掉她内心饱含的屈辱。“你就是采芹吧?”
这个声音愰若隔世传来。“谁?”
采芹心中一紧。转念一想,自己乃是一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足以惧怕的呢?只见一个人影自远处飘然而来,直穿牢狱,定立在采芹面前。采芹定睛一看,确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这少女面露微笑,自报家门到:“我叫以馨,看来姑娘心中满怀怨气啊!可否尽述呢?或许,我能帮到你什么。”
采芹看着以馨问:“你是……神仙吗?”
以馨坦然一笑,说:“为什么你们都只相信神呢?这世上如果真的有神还会是这副鬼模样吗?这世上只有魔,有心魔,有疯魔,还有我这种恶魔,但是恶魔并非一定要作恶,即使是作恶也有它的原则,不像人,恩将仇报、是非不分比比皆是!”
以馨这么一说,采芹倒也觉得在理。于是,也就尽数将心中积压的怨忿全盘托出了。采芹的身世以馨倒也道听途说了不少,只是对这命案的揣测倒是众口不一。采芹也确实是嫁到夫家数年未曾生育,只因他丈夫原本就患了不可与人告知的恶疾。这一切,还得从采芹嫁人之前说起。那时候,镇长的小舅子还只是这莲花镇上一个极为普通的小青年,没有什么大作为,也没犯过什么错事。但自从见过一次采芹后,就一直对她想入非非、念念不忘。终于有一次,借酒壮了色胆,恰逢采芹独自一人在家,便兽性大发将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玷污了。正完事出来刚巧被路过的一个男子看到,于是扎扎实实受了一番皮肉之苦。这个男子便是采芹之后嫁的人了。之后不久,那男子也在回家的夜路上突然遭人暗算,被一群蒙住脸的人拿棍棒狠狠揍了一顿。正是这一顿毒打,伤了根,让他从此卧病在床,也不能尽人事,那玷污了采芹的人也从此再没有在莲花镇露过面。其实,不难猜出是谁的幕后指使,只不过无凭无据,又完全没有了那人的影踪,再则也不忍采芹的名誉受损,所以也就各自将此事隐忍了。采芹得知替自己出头的男子得此下场,且他也是家中的独子,又因为自己贞洁已失,于是,一番苦心,执意要驾如他家,至少能够帮忙照顾双亲。采芹的父母断然不肯,无奈之下,采芹也只能将实情说给了自己的父母。年迈的父母哪经得起这样的噩耗,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在采芹出嫁不久便相继撒手人寰了。再说采芹的男人,也终日郁郁寡欢,虽然是为了帮采芹才落得如此下场,可是,终是将采芹的一生都给耽误了。几次三番劝说采芹改嫁他人,而采芹却已是铁下心要留守在这个家中。两年前,这男人终不堪忍受身心的双重折磨,自己断了活路,只留下一对年老体衰的老人。死去的男人怎料到,这采芹依然不离不弃,一心侍奉着家中的两位老人。可是,好心却并没有换来安生的好报。几个月前,那数年前玷污采芹的人忽然杀回了莲花镇,而且,他竟然已是现任镇长的小舅子,为此,也在镇上谋了个一官半职。可恨的是,他对采芹依然色心未改,还愈发变本加厉起来。得知采芹一直守寡,便几次三番上门调戏。采芹的公公婆婆哪里忍得自己的儿媳收这般屈辱,双双抱死决心要与这孽畜同归于尽,却反被其残忍杀害,还牵连了采芹。正所谓官官相卫,势单力薄的采芹自是无处申诉,只能任人鱼肉了。那镇长的小舅子竟还无耻到威胁采芹就此从了他,否则定将难逃一死,采芹当即立誓,宁死不屈。可怜了这两家人,亦可恨采芹现在受冤身陷牢狱自命不保,报仇更是无望了。采芹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却已经欲哭无泪。这样的宿命未免太可悲了。以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次,她几乎没有夹带个人情感介入此事,血族淡漠世事的理性本能已经不知不觉晕染到她处事的思维中。“你想报仇吗?”
以馨一脸冷艳的妩媚,其神态语气越来越同诺嘉有些许相似了。采芹认真地看着以馨问:“怎么?你愿意帮我报仇?”
以馨微微上扬的嘴角略带几分寒意:“其实谁都不能帮你,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只看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以馨又一次摊开了她积蓄灵力的手掌,“我这里有一张灵魂契约,如果你愿意拿自己的灵魂做交换的话,我可以送你去报这个仇。不过,我保不了你的命,当然,交出灵魂你也就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我再来找你。”
“不用等明天了!我已经想好,我签!”
采芹无比坚定地说。“你还是自己再仔细考虑一下吧!一旦签订契约就永世不能回头了。”
以馨再次提醒道,说完便打算抽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