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炉房的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接到电话骑着共享单车赶了过来。 天热,又骑了好半天自行车,胖子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打湿。 他把车锁好,喘着粗气问:“老赵,出什么事儿了?”
赵为把他领到叶展舟面前,给双方做了介绍。 胖子叫刘长河,在他们供暖系统里,称锅炉房为供热站,他是这儿的站长。 “刘站长,有人在这儿附近扔了点儿东西,我们想调取监控。”
叶展舟说道。 “哦……调监控啊,没问题。”
刘长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
他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去开南面的院门。 “你们这儿晚上没人值班?”
叶展舟问。 “以前有个打更的,哪儿去了?”
赵为也跟着问。 刘长河打开了院门:“这不是为了节约开支嘛,把老头儿给辞了。”
“这么多机器设备,没人看着不怕丢么?”
江渔的语气中带着不赞同。 “唉……领导说了,白天有人上班,晚上有监控,贼不敢进。”
刘长河颇为无奈地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差那两钱儿?”
进到平房里,他伸手推上电闸。顿时,整个锅炉房灯火通明。 “这是照明的,跟监控不在一路。”
刘长河解释着,把人引进里面的一道门,朝办公桌上的电脑一指,“喏,这是专门录监控的电脑。”
“视频能保存多长时间?”
叶展舟坐到电脑前,随口问道。 “这监控安上有两三年了,从来没人删过里面的东西,应该都在吧。”
刘长河的回答让赵为直接给否了:“拉倒吧,你当你这台破电脑是银河系呀,还两三年,我看有两三天就不错了。”
结果比赵为说的还要糟糕,电脑里的视频每天都会被覆盖。也就是说,能查到的只有当天的视频。 “你自己看吧,就一天,万一出了故障死机了,什么都没有!”
赵为冷哼,“这要是半夜进了贼,还真不一定能找着线索。”
“咋是这样呢!”
刘长河有些气恼,“明儿个我得跟领导反映一下,再雇个打更的。”
叶展舟把拷贝这活儿丢给江渔,让刘长河带他去锅炉房各处转了一圈。 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周围被来回翻了好几遍,除了被卷卷拱出来的那截东西和锅炉房门口当天的监控,再无其他收获。 叶展舟看了看时间,宣布收队。 …… 江渔当晚还是回了学校,第二天把常用的东西收拾到一个小号旅行箱里,拖着箱子就去上班了。 之前已经跟徐洛秋打过招呼,说自己要搬出去。 可真要走的时候,两人还都有些不舍。毕竟在一个屋里生活了两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徐洛秋难得没有懒床,一直把江渔送到了学校门口。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东西还没搬完呢。”
江渔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去开始快乐的同居生活吧!”
徐洛秋的男朋友在市区租了个房子,早就想让她搬过去一起住。她不愿意早起,一直没同意。 下个月她就要去联系好的鉴定所实习,搬出去也是早晚的事儿。 叹了口气,徐洛秋悠悠开口:“一起过日子就得面对柴米油盐,谁知道会是快乐还是一地鸡毛。”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江渔极不赞同,“柴米油盐里一样有诗情画意,就看你怎么去经营了。”
“别装哲人了。”
徐洛秋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母胎solo,还教育起我来了!”
“不带这么刺激人的!”
江渔丢给她一个白眼,“车来了,你赶紧回去补觉吧!”
学校离地铁站还有一段距离,到市公安局还要中途转乘。拖着箱子去挤早高峰的地铁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出来之前,就叫了网约车。 上了车,她朝车窗外挥手。既是跟徐洛秋告别,也是跟自己的学生时代告别。 虽然还有一年才毕业,但现在也算是踏入了社会。 她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却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的是什么。 荆红见她拖了个箱子来上班,好奇地问:“没听说有出差任务呀,你这是干嘛?”
“我要搬回家里住了。”
江渔把箱子立到靠墙的位置。 荆红曾经在闲聊的时候问过她家里的情况,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知道她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也就没再多问。 她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撕开包装抓了一些放在江渔桌上:“进口的黑巧,分你一半尝尝。”
“哟,这是哪个追求者送的呀?”
江渔也不客气,直接剥开一颗。 “一朋友出国带回来的。”
荆红轻描淡写地一挥手,然后又说,“昨天展舟给我打电话,我没听见。回过去的时候,他说现场人手够了,不用过去。什么案子呀?”
“八卦街那边的前进小区,发现了……”江渔左右看看,已经陆续有人进了办公室,她凑到荆红耳边说完了后半句。 “啊?!”
荆红的表情几乎跟江渔昨天的差不多。 惊讶过后,她随手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挨着江渔坐下:“快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江渔压低着声音把昨晚的事儿大概讲了一遍,末了摊了摊手:“喏,就是这样喽,找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别的人体组织。”
“你想多了,”荆红拍了拍她的肩膀,“前两年有个案子,男的有外遇,提出离婚。女的不同意,趁她老公睡着,把他给切了。”
“死了吗?”
江渔问。 “没死,这女的把他送到医院,然后打电话自首了。可她一直拖延时间,就是不说那玩间儿扔哪了,最后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机。”
荆红耸了耸肩:“所以说,这次也没准是哪个出轨的被老婆给收拾了。”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这代价有点儿大呀!”
江渔感叹。 “还不止呢,那男的之前不是一直闹离婚嘛,这事儿之后,死活不离了,要等他老婆出来继续一起过。”
荆红半眯起眼睛,“妥妥的报复,你让我变太监,我就让你守一辈子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