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晚高峰的原故，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足足被拉长到了四十分钟。 不过，就是这四十分钟，解开了这几天一直困扰江渔的问题。 结合从小谷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她将案情大致梳理出来。 金夕阳养老院后院儿的特护楼只是一个幌子。 他们挑选无儿无女的老人，就算是人不小心死了，也没有家属来闹。 养老院有开具死亡证明的资质，到时候证明一开，往火葬场一送，什么事儿都没有。 张旭是医生，而且是有行医执照的医生，老人们相信他，对他开的药不会有丝毫怀疑。 这一点，从小谷带回去的血样可以证明。 五十多个，其中有三人血液中有其他成分。这三个人，都住在四楼的单人间里，以前由护工小陈负责照顾。 这也就是金熙宇为什么会从二楼搬到四楼的原因。 与其他老人不同，金熙宇对张旭开的药产生了怀疑。 他偷偷留下了几片，寻找机会离开了金夕阳养老院。 这种情况下，钱敏学等人当然不能报警。不仅如此，他们还把金熙宇的名字从在院人员的名册中删除了。 等江渔把这些说完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她说的那家店。 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点了餐。 等服务员离开，叶展舟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说：“你刚才说的基本差不多，案情分析部分按这个思路写就行。”
虽说结案报告要参与案情侦破的人共同完成，但队里那些人他再清楚不过。 一个个说起话来小嘴叭叭的，落到笔头上，三分钟能憋出两个字就不错了。 以前，凡是方案类的工作都是由老杨和李昊天负责，现在又多了个江渔，倒是给他俩分担了不少。 老杨让她试着做一部分案情分析，本以为有笔录、证据等材料做支撑，这个工作不难。可做起来才知道，有些地方总是理不清楚。 现在好了，经叶展舟这么一提点，她总算是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明白了。”
江渔点点头，“我今天晚上争取写完，明天……” “不用那么急，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再写。”
叶展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那两个混球的口供，估计昊天得整理几天。”
祁冬和周强林一直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经过多次提审，才最终从他们的口供中找出了破绽。 金熙宇头上的伤是祁冬打的，把人扔河里是两个人达成的共识。 江渔不厚道地笑了：“现在我很庆幸，老杨没把这活儿给我。”
服务员将他们点的菜品一一送了过来，两人有关工作上的话题也就到止结束。 这家的海鲜砂锅粥如江渔所说，味道确实不错。但对于叶展舟这种肉食动物，还是觉得清淡了些。 直到后点的排骨粥和卤水拼盘上桌后，他才感觉自己的胃里终于有了油水。 两锅粥，就算是他饭量大也肯定吃不了。 看着服务员把剩了半锅的粥装入餐盒，他又额外要了两份点心打包。 拎着餐盒出门，江渔说离学校不远，自己散步回去，正好可以消消食。 叶展舟把粥放进后备箱，拎着点心，锁上了车门：“我也溜达溜达。”
江渔笑得眉眼弯弯：“这是打算边走边吃么？”
“你带回去给室友。”
叶展舟说道，“总那么晚回去，肯定影响人家休息。”
“哦，你想得还真周到。”
江渔伸手过去接装着餐盒的纸袋，“那我先替她谢谢你了。”
叶展舟并没有递给她：“我先帮你拎着，到了再给你。走吧。”
这里离警大确实挺近的，拐两个弯，过条马路也就到了。 警大不同于普通高校，门禁相当严格。除了周末和节假日，在校生外出都要经过批准才行。 象江渔这种还住在学校的实习生，是要经过特别批准才能每天刷卡进出。 因为市局刑侦支队与警大刑侦学院有合作，叶展舟的车牌录入了学校的门禁系统，可以随时进出校门。同样，凭着证件，他本人也可以进去。 可是他忘了，现在正值暑假，又已经是晚上将近八点。 门岗看过证件后，目光在他和手里拿着门禁卡准备刷卡进门的江渔之间梭巡。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儿？”
“当然是工作上的事儿。”
叶展舟理所应当地说道。 江渔此时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确实有点儿问题，她把自己的学员证拿出来递到门岗面前：“我是刑侦学院研二的学生，我们段老师有资料要给叶副队。”
门岗朝叶展舟手里拎着的纸袋扫了一眼，显然对这套说辞并不十分相信。尽管如此，还是放了行。 假期的校园平和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阵阵的虫鸣。就连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篮球场，此时也只剩下篮球架矗立在灯光之下。 “江渔，我想问你个问题。”
走在通往宿舍区的林荫道上，叶展舟犹豫着开口。 “叶副队想问什么尽管问。”
江渔故作轻松，心里却在打鼓，不知道他接下来会问出什么来。 叶展舟问道：“你来队里有一个多月了，对刑警这份工作有什么看法？”
领导是要问工作心得，江渔在心里措了措词，开始讲这段时间的心得体会。 当然，这当中不乏对这个职业的溢美之词，还有自己将来要继续努力之类的话。 吧啦吧啦足足说了两分钟，叶展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谁让你做工作总结了？”
江渔悻悻地闭了嘴。 “你也算是跟了一整个案子，按你自己的话说，也体会到了刑警工作的辛苦。现在，还想继续留下吗？”
“当然了！”
江渔不加思索地答道，“四年本科，两年研究生，我花了六年的时间学习这个专业，怎么可能因为辛苦就退缩呢？叶副队，你不会是又想赶我走吧？”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不想你留在队里。”
叶展舟顿了一下，解释道，“别误会，不是针对你个人。只是之前来的女警干不了两天就没影了，实在是瞎耽误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