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麻烦了，还耽误时间。”
肖易直接否定了江渔的提议，“你加我微信，把语音文件发过来。”
“可是……我怕流量不够。”
“你接到我的个人热点上。”
肖易的语气不容置疑，江渔只得照办。 出去透透气顺便抽了支烟的叶展舟晃悠回来，还没迈步进屋，感觉心口又被什么堵了一下似的。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工作对接，禁毒大队正式接管了金夕阳养老院。 开车回局里，正赶上早高峰，进了市区就开始各种堵，一如叶展舟此时的心情。 他烦燥地抓了抓头发，心想，回去得找小猪咨询一下，为什么最近总是胸口发闷，不会是心脏出什么问题了吧？ 走走停停，车子终于在八点半的时候开进了市公安局的大门。 丁宣他们要去食堂吃早餐，江渔也有点儿饿了，打算跟着一起去。 叶展舟一下车就径直往办公楼走，朝身后挥了下手：“你们去吧，乔老大还等着呢！”
半路上就接到了乔明山的电话，让他回局里就去自己办公室。 只当他是为了案子被禁毒大队接手，心里不痛快。丁宣朝几人耸了耸肩：“咱们快去快回，给叶哥带一份就行。”
副局长办公室里，乔明山吹着大号保温杯里刚泡好的八宝茶，门上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响声让他的手一抖，冒着热气的水面倾斜，与杯子边上的嘴唇来了个亲密接触，烫得他不由得发出“嘶”的一声。 “进来！”
气呼呼地把杯子放在桌上，他瞪着门口的方向，一副恨不得把门板瞪穿，直接击杀来人的模样。 叶展舟推门而入，丝毫没有在意上司是何脸色，一边关门一边懒洋洋说了声“乔副局好”，然后就把自己重重地丢在了沙发上。 “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乔明山伸出胖胖的手指，在空中点了又点。 如果胳膊够长，这根手指铁定会重重地戳到叶展舟的脑门上。 搓了搓脸，叶展舟打着哈欠说：“白天晚上的连轴转，大早上脸都来不及洗一把就被人催着交接，能保持现在这个形象已经算是不错了。”
态度虽然散漫，但说的都是事实，除了没洗脸这事儿。 他是有些不修边幅，却还不至于邋遢到不注意个人卫生的地步。脸洗了，牙刷了，只不过没刮胡子而已。 “我又没催你，就不能把脸洗了，换件衣服再来？”
话虽这样说，但乔明山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这一层楼有多少个领导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人看见你这吊儿郎当的熊样儿，谁管你是不是执行任务刚回来。”
“行，下次再来您老人家的办公室，我一定先焚香沐浴。”
叶展舟坐起身，在茶几上翻动着，“乔副局，有烟吗？”
“抽抽抽，一天到晚烟不离手！”
乔明山这么说着，还是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扔了过去。 叶展舟伸手接住，看了眼包装上1916的字样，眉毛挑了挑：“哟，这是谁孝敬您的呀？”
“就不行是我自己买的？”
乔明山没好气地说。 叶展舟弹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大口：“拉倒吧，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乔明山翻了翻眼皮，决定还是告诉他实情，以免被追问个没完：“菲菲上周末把男朋友带回来了，那小子送的。”
菲菲大名乔凌菲，是乔明山唯一的女儿，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 去年交了个男朋友，比菲菲大五岁，是同公司不同部门的经理。 “这么说，好事将近了？”
叶展舟把烟盒放到茶几上。 “近什么呀，我还没点头呢！”
虽说男方条件不错，人也长得也挺精神，但乔明山一想到女儿要嫁人，这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自己捂在手心里的宝贝让人抢了。 他摆了摆手：“不提他们了。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说，周志国要回来上班了。”
叶展舟一直半睁不睁的眼睛亮了亮：“周队病好了？最近忙，有阵子没跟他联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那个病，就算好了也不能操劳。”
乔明山叹了口气，“他正式提出申请，要调到二线部门去。”
“什么？不回队里？”
叶展舟急切地问，“那您同意了？”
“才多大岁数，都下两支架了！”
乔明山伸出两个手指头，“不同意怎么办？难道非得让人家把命搭上？再说了，人事任命又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班子研究过了，都同意。”
周志国四十出头，按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偏偏就得了心梗。好在抢救及时，才算捡回条命来。 瞥了一眼沙发上满脸写着“不开心”的人，乔明山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呢？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琢磨着怎么把自己头上那个副字去掉，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我不是不想去掉，但不想以这种方式。”
叶展舟又点上一支烟。 “哪种方式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来谁走，那不是正常的么？”
乔明山拿起杯子试了试，感觉温度正好，才放心地喝了一口。磨半天嘴皮子，嗓子都干了。 叶展舟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如果周队升职，我乐不得接替他的位置，可现在不是。”
“你想接就接，当公安局是你家开的？”
“从业务能力上来说，你当这个队长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乔明山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刚要开口，胖手指头又伸了出来，“把你那蹄子给我放下！”
叶展舟把刚搭在左膝盖上的右脚放了下来：“我这不是坐累了，换个姿势嘛。下意识的，完全下意识。”
乔明山起身踱了几步：“你就不能学学肖易？看看人家，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正职了……” “乔副局，能不能别提他？”
叶展舟打断他，不屑地嘀咕着，“一天天的就知道抢别人生意。”
“你当是做买卖呢？还抢生意！”
乔明山嘁了一声，“有时候啊，我就在想，当初把你送出去，到底是对还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