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这是国军溃逃了吗?”
看到办公室里的场面,丁宣低呼。 文件柜的门四敞大开,办公桌的抽屉掉在地上,杂志书籍乱丢一气。 这些还不算,地中间是一个被熏黑的大号不锈钢盆,盆里盆外散落着不少灰烬。 丁宣说的没错,眼前看到的跟抗战片里部队撤退之后的镜头极其相似。 “这是临逃跑前把证据都烧了?”
小张似是自言自语。 楼门虽然锁了,但不保证会不会有人转悠到这儿附近,万一闻到糊味儿肯定会引起怀疑,所以才洒了那么多消毒水用来掩盖。 确定特护楼里并没有人,叶展舟让大家都撤出去,现场留给技术科的人过来堪察。 食堂里除了董医生、门卫老宋和护工老何,还有一个保洁和三个护工。七人分别占了两张桌子,看起来都是战战兢兢的。 丁宣把正在给他们登记个人信息的警员叫出来,问:“就这几个人?”
上次来的时候,钱敏学曾经介绍过,养老院有驻院医生、护士,每层楼都有专门的护理人员。 警员说:“还有三个做饭的,在厨房呢。你不是说先登记他们几个,别耽误做饭吗?”
“不是……”丁宣呸了一口,重新说,“我的意思是人数不对,护工都不止这几个!”
警员耸了耸肩:“楼里都检查过了,工作人员就他们几个。”
叶展舟朝坐在里面的老何指了指:“江渔,你把她叫出来问问。”
为了能让老何放松下来,江渔把她带到了院子里。 在凉亭里坐下,江渔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问:“何姐,你家是明阳本地的吗?”
老何没想到她上来问这么一句,微愣了一下说:“不是,我老家是建华的。”
“来明阳几年了?”
江渔的语气轻快,就象是在拉家常。 老何一直攥着T恤下摆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哪有几年呀,我是今年开春才过来的。”
“以前一直在老家?”
“是啊,我家男人在明阳工地上干活,我在老家种地,伺候老人孩子。老人过世了,孩子也考上大学了,我一个在家怪没意思的,就把家里的地租出去,也来了。”
见老何情绪放松下来,江渔问:“你到明阳之后,一直在这儿工作?”
“没有,开始跟人做家政,就是打扫卫生啥的。”
“家政不是挺好吗?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老何叹了口气:“以前在家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忙活,打扫个卫生有啥难的?可这一干才知道,城里人家里跟我们不一样。不用说吸尘器了,就是那拖把我都学了好多次,还是不太会用。还有清洁剂,擦窗的,擦家具的,洗马桶的……” 啧啧两声,她又说:“我这本来认字就不多,那老些东西,我哪记得住。可不用吧,人家雇主又不乐意。凑合着干了一阵,五月份的时候听一个老乡说她在养老院当护工。我娘家妈,公公婆婆都是我给送走的,伺候老人我熟呀!就跟她说我也想干,这不就来了。”
“介绍你过来的人,现在还在这儿干吗?”
江渔问。 “我来没多长时间,别人给她介绍了个住家保姆的活儿,她去伺候那家的老太太了。”
老何摆手,“其实我觉得这儿比住家好,人多热闹。”
“我以前来过,就上个月,那时候有医生有护士,现在人怎么这么少了?”
江渔渐渐切入主题。 老何说:“钱院长出差了,张医生休年假。四楼的护工小陈的婆婆重病,辞职了。剩下的人都在这儿,没少谁呀!”
“护士呢?”
江渔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至少看到过两个穿护士服的人。 “她们是过来实习的,实习完就走了。”
老何说道,“这儿的人,除了钱院长、张医生和小陈,就数我干的时间长了。对了,还有食堂的老李他们,我来的时候他就在。别人啊,都比我来得晚。”
难怪董医生要把她叫过来,原来这位也算是老人儿了。 江渔在心里吐完糟,又问:“后面不是有个特护楼么,那里的人呢?”
老何疑惑地啊了一声:“钱院长和张医生不是都没在嘛?”
江渔被她弄迷糊了,问:“他们俩住特护楼?”
老何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呀,除了他俩,没别人了!”
老何的话让江渔的眉头瞬间皱起:“上个月不是还有个肝癌晚期和一个气管切开的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没看着。”
老何又补充道,“后院不让我们去,那是重地,闲人免进。钱院长和张医生不回家的时候会住那儿,别人都不过去。”
“你有没有发现钱院长他们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这个问题让老何想起了对方的身份:“江警官,我就是个打工的。”
说着,她已经完全放开的手指再次抓紧了T恤的下摆,指尖泛着白:“他们干了什么跟我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呀!”
“你别紧张,我是在问你,他们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听了江渔的解释,老何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天天跟老人在一块的时间最多,不经常能看着钱院长和张医生。小陈负责四楼,她平时不怎么下来,我跟她也没怎么聊过天。她辞职回家照顾婆婆的事儿,还是听张医生说的。”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渔记得她之前说过,是张医生让她代管四楼。 “他说,四楼小陈的婆婆得了重病,需要她回去照顾。现在暂时人手不够,把小陈负责的人都给我。除了按人头提成之外,下个月再给我涨三百块钱工资。”
说到这儿,老何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问:“江警官,他们不会是跑了吧?”
“他们为什么要跑?”
江渔反问。 跑是肯定跑了,这三个人的手机号码都打不通。如果一个人,还可以解释为信号不好或者手机没电了,三个都联系不上,那也太过巧合了吧? “我们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开呢!”
老何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说是等钱院长出差回来就开,可他要是不回来,那不就完了嘛!”